香港處於一個非常特殊的地緣政治位置上,這不但長期影響着香港的政治、經濟動向,也影響着香港的文化,包括它的語言──香港的粵語。經過近數十年來香港與廣洲的各自發展,兩地本來同根同源的粵語已出現明顯的差異。這充分說明,語言是有生命的。雨果說過:「語言和太陽都是不會停止的,到了語言固定的一天,它就死亡了。」從這個角度看,香港的粵語生命力旺盛。而那位毛 小姐因為發覺社會上多了一些南下的用語而擔心「永不超生」,不是過慮就是無知。
西方一位學者指出:「語言和文化一樣,很少是自給自足的。」一種語言要自給自足的話,必須存在於一個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裡。在當今世界上,這樣的語言恐怕不多了。亞馬遜森林裡的皮拉哈(Pirahas)人語言是其中之一,而因為難得,成為研究語言發展的可貴「標本」。香港處於東西南北交通交匯之地,它的語言自然難以保持「純正」。語言由於是在人的交往、溝通中形成的,從來都不可能「純正」。粵語就是「不純」的產物,主要是楚人的語言,春秋戰國時中原的雅言,加上百越人中不同部族越人的語言「雜交」而成。
外來語言在不同時候慢慢滲透進日常用語中、成為人們的慣用語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如果不刻意發掘,可能就不知道其源頭。不久前,有朋友傳來二三十個香港粵語的英語字源,讓我莞爾之餘有茅塞頓開之快。原來江湖中人說的「老粒」(搶劫)就是 rob,「花臣」(新款式)即 fashion,「仆街」竟源自 poor guy(粗劣的人),「蛇 guare」(驚嚇、恐懼)是 scare,……。
當然也有源自其他語言的,例如「冚巴爛」(全部)據說源自阿拉伯語,「巴閉」(了不起)據說從印度語而來。
中國自「五四」掀起白話文運動以來,不知從日本引進了多少新詞,這些都已完全融和到中文包括粵語中,不着痕跡了。香港近年也自日本、韓國吸收一些新詞,其中很多是商人為標新立異而引進的,不是為了豐富我們的語言,很多相信難以長期在中文生存,例如「放題」(任吃)之類。
近年南下的用語的確不少。香港教育學院的語言資訊科學研究中心去年根據統計,認為香港十五年來的十大南下新詞──毛小姐眼中的「統戰工具」──是:微博、維權、黃金周、減排、自由行、提速、經濟體、國足、博客、高新。有南下自然也有北上,十大北上新詞則是:訴求、問責、解讀、減持、雙贏、追捧、爆冷、操控、惡搞、智庫。香港很多用詞已列為大陸書面正式用語,打開各版本的《現代漢語詞典》,特別是後面補充的「新詞新義」部分,可以發現很多。
記住:香港是無法自給自足的,包括它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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