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2日 星期二

「鷓鴣斑」可貴,「曜變天目」屬國寶

鷓鴣斑釉杯子
日前獲贈一只杯子,杯形有點特別。杯子約 200 毫升容量,比一般叫作「嘜」(mug) 的水杯小一點(我早上習慣用來灌水的「嘜」可容 250 毫升),略呈煙囪形,底部稍寬而有外敞的口沿,因而重心較低,特別平穩,看來放在凌亂的書桌上也無翻倒之虞。

對我來說,這杯子用來喝咖啡最好了。喝咖啡有各種不同的習慣,有口味、濃淡的偏好,有加上不同配料的偏好,有人愛加糖加奶,還有愛加威士忌、加香料的。所以吃西餐後若有咖啡奉上,都是香港叫的「齋啡」,即黑咖啡。你是如上流人士般品嘗它的苦與甘,還是加點什麼,得自己調配。喝咖啡的杯子大小很懸殊,有容量僅幾十毫升的,喝的是特濃咖啡,只比潮州人飲功夫茶的茶杯略大;也有幾百毫升的,是高級咖啡店高高的紙杯。早上在中環上班,隨街可見高級白領們手拿大大的一杯趕路。

有人把品味咖啡之三重不同習慣 ── 加奶加糖、「走糖」(不要糖)、「齋杯」── 喻作品味人生的三重境界。我早上習慣用 moka 咖啡壼或者以熱泡方式泡上咖啡,再加上一點三合一的白咖啡一起喝。二百毫升的杯子正好。

這杯子的手感很好,反映了日本人對設計細節的重視,對口沿、杯內底沿,特別是杯耳角度,都製作妥貼。杯子內外都呈暗啞的黑色,而密布比芝麻還小的銀點。觸手,讓人感覺光滑而潤澤,雖是首次邂逅,卻像使用多年了。

一看就讓人想起福建的建窯茶盞,這種茶盞以兔毫釉著名,釉上的「兔毫」絲絲流向倒拱型茶盞的底部中央。這不是兔毫釉,該叫什麼?

很巧,昨天在深圳中心書城的藝術書店翻看一本關於瓷藝的書,翻到「解讀建盞」一章得到了答案。據作者說,這就是「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鷓鴣斑』」。

收藏在東京靜嘉堂文庫美術館的國寶曜變天目茶碗。
鷓鴣斑茶盞早在北宋時就有記載,但究竟是什麼模樣,如今人言人殊。日本人的茶道受中國唐宋的茗茶習慣深刻影響,保存着很多宋代點茶、鬥茶用的茶盞。日本人對於茶盞中的鷓鴣斑是什麼模樣早有爭論,爭論又蔓延到中國來。只是中國的飲茶習慣早已改變,不再以茶末沖泡、不再追求尚白的茶泡 (茶盞都深色是為了方便鬥茶),連建盞 (建窯茶盞) 都鮮見了;日常用的茶盞有蓋而小,與日本人仍在使用的如碗的茶盞大不相同。

書的作者認為,日本人稱為宋代建窯的「油滴天目碗」,就是「鷓鴣斑茶盞」,是建窯一種自然窯變產品,當中又分「金油滴」和「銀油滴」。

我飲咖啡用的該屬「銀油滴」,即「銀鷓鴣斑」。這樣的杯子可以在香港買到,可見日本人已在大量生產了。日前,赴一位朋友設的「家宴」,見到他也在使用一個鷓鴣斑釉杯。

其實日本人連更珍貴的「曜變天目釉」也試製出來了。宋代的「曜變天目碗」據說世上只存三只,都在日本,被定為國寶。這也是建窯的窯變類茶盞,製作技術極神秘,中日都嘗試複製。兩個月前 (二零一七年六月),日本匠人長江惣吉經過 22 年潛心研究,28 次訪問中國,帶回近 80 噸原料後,終於試製成功,還在愛知縣瀨戶市舉辦了「曜變」展覽,展示他 22 年來的燒造成果,再現「曜變天目」的絢麗斑斕。

心理學家通過實驗證明,器皿的名貴與簡陋,的確會左右人們對咖啡的品評。我對咖啡的要求不高,「鷓鴣斑」已足夠有餘,不必追求「曜變天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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