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7日 星期二

粵音吟誦 難得一聽

葉嘉瑩教授教吟誦
宏光的「醉夢紅樓」音樂會中,有個較特別的節目,就是安排作為大軸的粵音吟唱《將進酒》,由譚寶碩作曲並演出,又吹洞簫,又吟唱李白的名作。這樣的節目難得一聽,「安歌」中,譚寶碩帶領觀眾唱起來,這相信能使大家都對這個音樂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吟唱作為中國文人誦讀詩文的方式,已近於失傳了。大陸近年有人要致力重興這種誦讀古詩文的方式,組識了學會,又利用現代的傳訊工具,在電視、互聯網上推廣,吸引了一些人參與,可是距離成為風氣,仍然十分十分遙遠。

漢語是調性語言,文字讀出來,就有音調;各種方言都有,音調一變,字義就變,或者變成另一種方言了。譬如「筆下留情」用廣府口音的粵語來讀,音調是re la sol sol,若變音讀成 re la do do ,就變成順德口音的粵語了。任何漢語方言的一念一讀都有音調,拉長聲調或把調移高一些來讀,就是誦了。加點藝術性處理、投入感情,就變為吟。對音調變化、節奏變化多加努力,刻意安排出較動聽的旋律來,那就是唱了。吟誦、吟詠、吟唱,大概就是介乎吟與唱之間的詩文誦詠方式。

古詩文比較簡潔,而且都較注意平仄安排,即使在古體詩的階段,文字的平仄變化沒有硬性規定,文人也為了便於誦讀,把平仄安排得順口、有變化,於是就有了不成文的平仄相間規律。到了唐朝,五七言絕句律詩成形,就有了嚴格的格律詩格式。這更便於吟誦,使吟誦成為詩文的誦讀傳統。幼兒學習詩文,都不求甚解,必先背誦。浸淫之下,自然也就懂得隨着不同詩文而吟詠起來。

這種創作,已隨着古典詩文不再成為兒童的必修課而式微,以至失傳了。白話文、白話詩的創作都沒有音律上的要求,怎麼寫都可以,作者連平仄都不必懂。這樣的詩和文頂多只適宜讀,誦、吟、唱都用不上了。

吟詠本來沒有什麼藝術要求,是自娛的,不為表演;也是自我的,你怎麼理解就怎麼吟詠,通過吟詠加深對詩文的記憶和理解。它又是即興的,自由的,沒有譜子,沒有拍子,沒有定式,隨時可以變化。吟詠於是也是非常富有中國文人特色、審美趣味的藝術形式。它由於與語言關係密切,不同方言區之間的吟詠非常不同。

吾生也晚,沒有吟詠方面的沉淫,偶爾有機會聽到,例如到麗江聽當地的古樂團中老先生的表演,十分好奇。大陸一些朗誦表演,有時也加插古詩文吟詠,網上也可以聽到一些。但老實說,聽不出多大興味來。也不知道那些是否就是傳統的吟詠。

那晚譚寶碩作曲的吟唱又不同,有很強烈的粵語民間說唱味道。珠三角清未民初時期有很豐富的說唱文化,如板眼、粵謳、木魚、龍舟、南音等,它們之間很相似,差別主要在於節奏和伴奏,同樣的曲詞,可以互換方式演唱,例如可以唱成南音,可以唱成板眼。民間藝人懂得怎樣問字尋音,熟悉不同板式節奏,隨時可以靈活變通。這樣的民間說唱,也瀕於失傳了,只存在一些粵曲之中。還可以勉強獨立生存的,只有南音。

粵語由於音調的限制,根據詩文創作歌曲,難度較大。粵語流行曲的創作絕大部分先曲後詞,但這樣創作的難度也不見得容易,證據是多年來能像宋詞一樣離開曲調而獨立流傳的歌詞絕無僅有。這是另一個話題了。

2 則留言:

  1. 浸大榮休教授李明有詩詞吟誦的活動及出版,可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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