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以「弦談」為名,「弦談」就是音樂的交談了,這是對這場實為「港台音樂對話」的音樂會點題。音樂會是「香港中樂發展基金會」主辦的第一項大型活動,這表明這個成立不久的組識頗有志向,不僅着眼於在香港推廣、發展中樂,而且力圖突破這個蕞爾小島的局限。
說是「港台音樂對話」,音樂會給我的印象,卻是兩岸三地的對話,而從對話中,可以見到三地文化之同與異。擔任演出的,香港是「香港彈撥中樂團」,台灣是「九歌民族管弦樂團」。推薦後者來港獻藝的,則是在音樂會中擔任客席指揮的大陸著名音樂家瞿春泉。他正活躍於台灣,忙於教學,也忙於在台灣不同樂團指揮。
台灣的中樂(國樂)水平近年提升得很快,各地的樂團如雨後春筍出現,很多得到政府的資助。以「九歌」為例,它一九九八年才成立,是桃園縣的團體,後來先後獲得桃園縣文化局、台灣文建會選為「扶植團體」,並進駐中壢藝術館,看來,不是職業樂團,也屬半職業樂團了。從演出看來,它的樂手儘管很年輕,但都造詣不凡,從獨奏到合奏都顯得訓練有素。
給我最深刻印象的,是他們的演奏曲目。他們單獨演出了四首樂曲,都具台灣本土特色。《丟丟銅》改編自宜蘭民謠,《太平洋的風》是作者有感於台灣不斷受到自太平洋吹來的風吹拂而創作的,雙胡琴重奏《桃花過渡》以台灣車鼓戲的音樂改編,《洄瀾音詩》取材自花蓮原住民音樂素材。我在這裡說過,台灣擁有廣袤的農村是台灣人的福氣。這不僅是地理意義上的福氣,更是文化意義上的福氣。
相對之下,香港這方面就有不如了。「香港彈撥樂團」演奏了三首樂曲,《夜歌》以雲南民歌元素創作,《大梵天》以「新派」標榜,兩曲都是香港作曲家的作品,但從題材到音樂元素沒有香港本土味道。《圈舞》則是瞿春泉創作的蒙古族風格音樂。
音樂會之前,剛好與一位搞音樂出版的朋友交談,談到香港在音樂上的色彩、代表性問題,都為香港在這方面的缺失慨嘆。朋友對香港的音樂歷史頗有研究,但被問到要以音樂表現香港可以怎麼做時,就失語了。粵劇嗎?不是香港的本土產物。若把範圍局限到流行曲,會好辦些,可以找出不同年代的代表性作品來,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都有代表作,尤其是粵語流行曲風行華人地區的年代,「金曲」更多。
由此談到,香港二三十年代歌壇興起,對廣東音樂的發展有過重大貢獻,那時的代表作是否可以作為香港某一側面的音樂形象?
台灣的作曲家創作時,看來有很多素材可以選擇,有來自原住民的,有來自大陸而到了台灣落地生根發展起來的。題材也因為社會更多元化而比香港豐富。香港中樂團曾邀請作曲家以香港十八區為題材創作,我聽過個別作品,實在沒留下什麼印象。
近年到台灣發展的大陸音樂家不少,作曲家到了台灣,似乎大有創作欲望,瞿春泉就不乏這方面的作品。他們既推動了台灣的中樂活動,現在又回過頭來對香港有所推動。「弦談」讓人感受到浪潮從大陸湧出去,又回湧過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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