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年前,介紹兩本關於「洗腦」的書,寫過幾篇文章。當時有朋友在 fb 上問:作者有沒有「解藥」?答案是:沒有。《洗腦心理學》(Brainwashing: The Science of Thought Control)與《洗腦:控制心智的邪惡科學》(Brainwash: The Secret History of Mind Control)都探討了人會如何被「洗腦」,人可以怎樣拒絕被灌注某種思想(包括廣告宣傳),但沒有提出一旦被「洗腦」可以怎樣消解。
我曾回應:思想一旦形成,就有定勢,甚至影響到神經元的連結,對行為產生如行車「自動波」般的影響,要改變得有極大的震盪。
所指的震盪,可大可小。如果所涉的是個人、團體,震盪的範圍有限。邪教事件經常發生,會有大批信眾被迷惑,以致發生集體死亡的悲劇。近代最臭名昭著的邪教是美國的人民神殿教(Peoples Temple),大批教徒被誘到巴西叢林裡的瓊斯鎮,集體「自殺」殉教,913人死亡。日本又有奧姆真理教,一九九五年在東京地鐵發動沙林毒氣襲擊,教主麻原彰晃等 13 人後來被處死。經過這樣的激烈震盪,絕大部分被「洗腦」的信徒猛然回復了清醒。
如果所涉更廣,例如整個國家、民族都被灌輸了某種極端的意識形態而服從於某種違反道德、人性和人民長遠利益的惡行,要清醒過來,就得有更巨大、更猛烈的震盪。
二十世紀曾一再發生這樣的事件。德國納粹黨掌權下的德國,民族主義歇斯底里的亢奮,服膺於希特勒的邪惡指揮,要征服整個歐洲。日本軍國主義政權同時在亞洲狼奔鼠突,甚至挑戰美國,要稱霸東亞,國民為之癡迷如醉。結果,德日都受到沉重反擊,德國被炸得體無完膚,日本更吃了兩個原子彈,震盪不可謂不大,德日人民至此如服下清醒劑,一下子回過神來,儘管兩國都仍然有不甘屈服的死硬分子。
中國「文革」也是一場人民經「洗腦」而後革身洗面的輪迴,使國家從崩潰的邊沿,從脫離實際的政治鬥爭,回歸到實事求是,以人民利益為依歸,發展經濟建設,並重歸中華文化,然後有近 40 年的中華騰飛。中國人的思想精神面貌自此跨過分水後,脫胎換骨。
戰後的世界大體和平,被西方「普世」價值觀「洗腦」者舉目皆見,香港就不乏因而數典忘宗者。但你能給他們一個電擊般的震盪嗎?能給癡迷者一個休克治療嗎?難以想像。
可是世事幻變也真不可思議。一場世紀大瘟疫遽然掩至,給全世界措手不及的打擊 ,也給世界來了一個通體的CT透視。不管你在風調雨順時吹得怎麼神通廣大,COVID-19 讓你打回原型,是什麼根底、有什麼本事都暴露無遺。
這場震盪之猛烈和廣泛,沒有人想像得到,它會給世界造成怎樣的改變,也沒有人可以預見。但不妨參考一些雋智者的預判:
── 《人類簡史》作者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三月二十日在英國《金融時報》發表評論:指出這是這一代人最大的危機,它不僅將影響我們的醫療保健系統,還將影響我們的經濟、政治和文化,活下來的人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中。
──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三月三十日在《紐約時報》撰文指出:美國變成一座否定與死亡之國。這種轉變在過去幾十年裡逐漸發生;只是現在我們正在目睹後果以快進的方式展開。
──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四月三日在《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世界在新冠肺炎疫情后將永遠改變」。
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震盪,但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會清醒過來,正如邪教覆沒了,仍會有人執迷不誤。歐美正有人在認真策劃其事,向中國索要新「庚子賠款」呢 ── 時光倒流 120 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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