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7日 星期五

三個父親36名子女背後的災難

敘利亞已成鬼域
世間的問題常常非常複雜,由許許多多的因緣造成。有時,你以為問題簡單明白不過,輕率下個結論,就好像股市升了跌了立即有專家出來用幾句話指出因由一樣,往往會大錯特錯。假若事情不發生在身邊,你隔岸觀火,判斷就更難了。日前一連讀了 Thomas Friedman 從中東發回《紐約時報》的幾篇專欄文章,對中東戰禍經年的問題,有了迥然不同的認識。

Thomas Friedman 近年以《世界是平的》一書聲名大噪,最近為拍攝一部紀錄片訪問了也門、敘利亞等國。也門、敘利亞都不斷受到戰火蹂躪,敘利亞是從所謂「茉莉花革命」之後陷入嚴重分裂以致炮火連天的;也門的戰鬥沒有那麼激烈,但不同政治力量之間的武力對抗其實更經年累月,那裡有阿爾蓋達勢力盤踞,美國很多年前就以武力介入。

對於這兩個國家和鄰近地區的動蕩,人們很容易把問題歸咎於宗教、民族以至文化等。爆發了「茉莉花革命」之後,問題似乎更簡單了:是民主與獨裁的問題。Thomas Friedman 一篇文章的題目是 Tell Me How This Ends (告訴我這怎麼了結),語中直有無語問蒼天的沉痛。問題顯然不是民主勝利了,就可以應刃而解。

他在其中一篇文章的開頭說到一個「有趣」的事實:他的紀錄片中有四名主要人物,兩人是也門的鄉村領袖,一人是「自由敘利亞軍」的領袖;三個人共有36名子女,分別是10個、10個、16個。

這一事實很好地點出了問題的一個癥結:人口失控地膨脹。使問題進一步惡化的另一癥結,是水。另一篇文章的題目是 Without Water, Revolution (無水則革命)。當然,這裡有政府的管治失誤問題,政府的無能使問題惡化至難以收拾,以致天下大亂。文章說:「這裡的真正問題是,經過50年的人口膨脹、環境失治和教育停滯之後,其中某些國家看似誰也管治不了、哪個意識形態也管治不了。」Thomas Friedman 很悲觀,所以才寫下了那個無語問蒼天的題目。

敘利亞處於中東的重要戰略位置,是各方勢力角力之地。在前敘利亞國王亞薩德的年代,強人統治下的敘利亞卻又是局勢以至醫療衛生都較好的地方。這使當地人口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幅上升,人口又從農村擁入城鎮。本來只有二千人的小鎮,竟然可在約十年間變成為40萬人的城市。政府卻無法提供足夠的生活設施,教育、醫療、就業等等迅速惡化。據聯合國報告,在二零零六年到一一年期間,敘利亞六成農田受旱八十萬農民牧民受災。一旦發生革命,年輕的人口提供了大量革命的生力軍。

文章提到另一「有趣」的事:上述那名「自由敘利亞軍」領袖在介紹他的領導班子時是這樣說的:我的侄子,我的表兄,我的兄弟,我的表兄,我的侄子,我的兒子,我的表兄……。

這告訴人們,敘利亞正在進行的,是一場為個人、為家族生存而進行的戰鬥。

Thomas Friedman 把這稱為一場超級風暴,它在迅速膨脹了的人口遇上敘利亞現代史上從未遇到過的大旱,又加上政府無能、不同外國勢力上下其手,而美國又因為先後在拉克和阿富汗弄得焦頭爛額之下爆發。

(中東爭什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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