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德在《劇變》書中分兩章分析美國當今危機的四個難題,一章講其一,一章講其三。他先講美國的優勢和最大難題 ── 政治極化。
美國的優勢主要是人口條件、地理條件和民主制度。美國有 3.3 億人,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是人口數與人均產出數的乘積。世界上有不少國家的人均產出高於美國,但人口數小,實力就不如。地理條件不但使美國絕大部分國土處於宜產宜居的溫帶,而且天然資源豐富,並有兩大洋保護,長期遠離戰火。美國的政治優勢是建國 230 年以來持續不斷的民主制度。
可惜,美國「正經歷一場漸進式的危機」,尤其是「廿一世紀的第二個十年, 當真是美國有史以來最令人焦慮的十年」,「本應秉持民主優勢的美國政府,正因日漸偏離真正的民主而失去了部分潛在優勢」。
西方的民主制度的優勢之一「是以妥協作為運作的必要手段」,降低了施政者實施暴政的可能,也使受挫的少數群體不會癱瘓政府。
可是,美國的政治妥協傳統正在加速潰敗 ── 這是戴蒙德眼中美國最可怕的問題。問題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以來不斷惡化,到二零零五年更趨嚴重,不但兩黨極化對立,兩黨內部亦如是,激進派與溫和派互不相讓。民間也一樣。
奧巴馬第一個任期內(二零零八至一二年)提名的政府職人候選人有 79 位被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否決,這比此前 220 年 43 位總統一共被否決的人數 ── 68 人 ── 還多。奧巴馬第二個任期內,美國國會通過的法案數量是歷來最少的。獲參議院批准的法官人數之少也創紀錄。這就是福山所詬病的美國「否決式政治」。
戴蒙德有兩位「聲譽極高的美國資深參議員」朋友都在對政治氛圍沮喪之下退下來了,他們對政治極化以致政治妥協崩潰的原因有這樣的分析:
── 競選活動成本不斷上升加強了政治捐款人的影響力,「聽命於金錢是我們政治體制和個人生活中最大的敗筆」。一位退休議員朋友估算,大約要把個人 80% 的時間用於籌募捐款和競選活動。剩下還有多少時間和精力去治國理政?
── 航空交通方便下,議員到周末便離開華盛頓返家鄉,535 名議員中差不多有六分之一平日在辦工室過夜。議員之間關係疏離,甚至互不相識。不斷往家鄉飛也是為了籌集政治捐款。
── 兩黨為了爭奪選票,都爭取機會「如外科手術般準確」地劃分選區,候選人於是都採取極端立場 ,只吸引那些在自己選區內的選民就可以。
採取西方式民主的發展中國家常有軍人干政,美國政治有第三世界化跡象,軍人會干政嗎?戴蒙德認為美國不同,「美國有可能發生的是執掌美國政府或州政府的黨派將不斷對選民登記加以操控,往法院裹塞滿串通一氣的法官,從而利用法庭來質疑選舉結果的合法性,然後诉諸『執法機關』,利用警察、國民警衛軍、儲備軍或者軍隊去鎮壓持不同政見者。」
特朗普至今不肯保證若敗選會和平移交權力,這是兇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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