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9日 星期四

書法「創新」,歎為觀止

張強在「盲寫」
當今世界非常提倡創新,各行各業、各個知識領域、各個藝術門類都一樣。似乎,經過工業化以來的高速發展之後,各方面的水平都顯著提高了,都達到某個瓶頸,要衝破瓶頸的約束很困難,依老辦法不行,於是就要創新。最好開闢一個新天地,沒有競爭者 ── 起碼在跟風者出現之前,獨領風騷。

創新是試錯行為,這在經濟、科學領域好辦,對與錯有明確的標準,錯了的東西無法持續進行,甚至受到懲罰。可是在藝術上,沒有對錯可言,只有好壞之別,而是好是壞,難有一致的客觀標準,即如人之口味,各有所好。如果你能言善辨,有巧言令色之才,就能迷惑人。有人有此金句:是不是藝術不重要,把它說成是藝術才重要。

藝術於是可以如王帝的新衣一樣,不但王帝怡然自得,大量旁觀者也張目結舌地認真欣賞和思考,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不正常了:怎麼老看不到人人都看到的王帝新衣?

留意一下就會發現,這樣的藝術「創新」多不勝數。一種藝術形式如果本身就比較抽象,不屬於寫實藝術,「創新」就更容易鑽空子,更方便。比如音樂,比如書法。

音樂與書法(中國書法)都有悠久的歷史,前人的豐碑仰之彌高,何能超越?矻矻耕耘無法出頭了,另闢蹊徑,搞搞能唬人的創新看來還有點希望。最近在網上見到不少這樣的書法創新。

日本在這方面着力較早,開始時從字形、墨色、用筆尋求變化,常寫巨大的單字,所謂少字派。這還有漢字字形的依據。後來有意走向世界,外國人有幾個懂漢字?索性就擺脫漢字,純粹畫線條,甚至只靠潑墨,筆也不重要了。

「頭書」
本來,工具對於書法不是必要的,傳統的書法用毛筆,而在毛筆發明之前,書法就存在,甲骨文金文都不是用毛筆而是用刀用棍寫書的,用手掌、手指、抹布一樣可以寫,書法夠功底就行,即如武林高手,落葉飛花皆可以是武器。

問題是,如果連字都寫不像樣,甚至根本不成字而訛稱寫的是書法,就是「偽術」了,稱之為難以定義的「行為藝術」或無不如。

日本、韓國有不少這樣的「偽術」,台灣也有,還吸引了一些西方人參與;往往儀式化,煞有介事,以示認真,有內涵,常混入禪的概念。這樣的作品,在網上搜尋一下,可以歎為觀止,匪夷所思,沒有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可是,只要一現漢字字形,就露出根柢淺薄的馬腳。

這些本來只是漢字文化圈外圍的怪現象,到偌大的中國中有人覺得「落後」而要趕上潮流,很快就青出於藍。中國能踢球的人沒幾個,能弄墨的人就太多,在規模效應下,書法「偽術」一下子就熱鬧得很。荒謬到下體寫書法也出現了,名為「性書法」。「創新」者不乏大有來頭之人,譬如有四川美院美術學系前系主任等一大串唬人銜頭的張強,多段「書法表演」視頻就令人大開眼界:背身執筆在美女拉動的大紙和美女身上亂塗一通,名為「盲寫」。

你不接受?他說你「不懂藝術」,而自言「書寫的時候眼睛注視,眼睛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和意志的體現。而我在和女性合作的時候,她在移動紙,書寫的時候我不看,我寫的還是漢字,這個作品本身就由傳統的、單一的、個人化的表現,變成了一個開放的系統,成了兩個人真正的合作。」為什麼要挑女性,因為男女各有話語系統,他要和女性對話。

你要搞藝術創新嗎?關鍵是你要能把你的「創新」說成是藝術 ── 「功夫在詩外」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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