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3日 星期一

從花市、年宵市場到年貨博覽會

還有幾天就過年,昨天,香港的年宵市場正式啟市了。打從維園旁邊的地鐵站走過,逛花市的人已把車站內外擠得熙熙攘攘。花市那邊更熱鬧,我沒有往裡面走。「花市」是自廣州沿用的傳統說法,那時的花市的確只賣花,佔用大街臨時攤檔賣花的都是市郊來的農民。至今,廣的年宵花市仍叫「羊城花市」。隨着時代轉變,香港的「花市」已異變,賣的東西乾濕參半,非花乾貨可能佔的更多。賣乾貨的那邊像個雜貨市集,連政黨也爭相租個攤檔搞宣傳。

前天到深圳的年貨市場轉了一圈,發覺港深雖然只是一河之隔,那邊的年貨市場大不一樣。香港的年宵市場已不是嚴格的花市,深圳的就更連「年宵市場」都稱不上,它叫「年貨博覽會」。

年宵市場的「年宵」是粵語詞,漢語詞典都未見收錄。「宵」是夜晚,「年宵」是指臘月最後的一個夜晚,過了子夜就是新年,亦即大年夜。中國各地過年,到了大年夜有各種團年習俗。過去,在粵語區的省城廣州,這個夜晚最重要的節目,是吃過團年晚之後去逛花市,逛到新年然後帶花而歸。廣東一年到晚百花開,這一夜買來的花卻自有一年好景的吉利寓意。

辛棄疾《青玉案》寫的是元宵佳節,在廣東人讀來,「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說的仿佛是年宵花市。「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無異仍是年輕人逛年宵花市的的常情常態。

從「年宵花市」進化為「年宵市場」,又出現了「年貨博覽會」,詩情畫意遞減了,而民俗節慶氣氛則絲毫不減,倒是更喧鬧。

年貨博覽內賣糖畫的小販
深圳三四十年前還是個客家小鎮,如今,「麻雀變鳳凰」了,說「山雞變鳳凰」亦難言變化之大。它有一千多萬人口,是全中國科技人才、企業最密集的城市。客家文化已讓路給全國各路人馬的大雜燴文化,市內不同地方風味的餐館最能反映這特點。「年貨博覽」亦是個集中體現。

「博覽會」或許帶有如今社會的浮誇色彩,但到那兒逛一下,可真讓人見識到中國之「地大物博」。八百幾個攤檔販賣的應節貨品全是乾貨,與「花市」毫不相干。食品是最主要的,糖果餅乾品種極多,到處是不同品牌的丹麥曲奇。我怎麼都不相信小小丹麥的曲奇生產量足以滿足中國這個大市場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各地的乾貨食品特產,南北東西各地的商家,把各自的海味山珍都運來了。不必看貨色,單從檔主男女的面相、口音,就知道這是一支大江南北的大軍。在大棚內往任何角度望去,都幾省特產一望收:東北燕麥片、新彊大棗葡萄、大連海參、湛江海產乾、寧夏枸杞子、成都張飛牛肉乾、河北大名府芝麻油、婺源皇菊 ……。很多特產從未見過,試食才知道滋味。例如東北的蓮藕乾,泡水後在攤檔現炒,食之竟柔靭若魚肚。這一逛真長見識。

這不能叫年宵市場,因為到明天 (年廿七) 就結束了,想必是檔主都要加入春運大軍,趕回老家過年去。看得出,他們不少是一家子到來做生意。顧客大量是要到深圳來打工或做生意的,都要辦點年貨回鄉,年宵都計劃在老家過。

「年貨博覽會」在深圳體育場外舉辦。走累了,就在旁邊的南番順餐館吃晚飯。粵菜以南番順為正宗,最啱廣東人口味。果然,啫啫黃鱔煲、順德炒時蔬、沙欖豬肺湯等都甚佳,特別是黃鳝煲,黃鳝肥大量足,應是整條分量,最後要勉力才能吃光。不過,在店內完全聽不到南番順口音。要聽,可能要入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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