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27日 星期三

難以接受包容的香港傳媒人


大概每個人小時候看戲,都會愛問大人一個問題:「這個人是忠的還是奸的?」有人說,這種把人簡單分判為忠奸兩個陣營的思維方法,是中國人的劣根性之一,到了大人的社會,仍會這樣以二元對立的眼光去看世界。

你看成人的文學作品、戲曲等等,充斥着大量這樣忠奸分明的故事。戲曲最能反映中國民間的思維喜好,索性把人物面譜化,是忠是奸,一看臉上塗的是什麼顏色,就一目了然了,省得孩子們老是問誰忠誰奸。

外國人也有同樣的問題,起碼小孩的童話故事就一定是好人壞人分分明明的,就像上帝與魔鬼一樣不會混淆不清。荷里活的西部片裡,紅蕃也總是壞蛋,牛仔必是英雄。有人因此批評,童話故事給孩子們灌輸了與社會脫節的觀念。

到了現代社會,很多概念改變了,可是我發覺二元對立還是人們習慣的思維方法。現代社會是科學社會,科學主義不知不覺左右着人們的思想。科學最講究的,是對錯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可以轉化為精確的數字來作出判斷。所以任何問題辨論到最後,就用投票──用票數來定對錯。預設是:多數者為對,少數者為錯,不接受模糊。勝則通吃,敗則塗地。

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小孩子眼中單純的世界,並非非黑即白。即使是科學吧,近年來混沌學的興起,出現模糊邏輯(快思邏輯),正說明科學家也發覺事物的真相不一定只存在於精確之中,很多情況下,模糊更有意義。

看來,「難得糊塗」是有道理的,什麼問題都要是非分明,是自尋煩惱。今日在《明報》看到的題為「愛國歌曲不倫不類」的「中國評論」,就是個好例子。

評論是針對北京為國慶60周年而選出一百首「愛國歌曲」而作的,評論認為「不倫不類」,一是有些歌曲只是愛黨、個人崇拜的歌;二是有些是建國前、有些是建國後的歌,不知愛的是哪個國;三是揶揄不選抗日的《大刀進行曲》、抗越的《血染的風采》。

按作者孫嘉業的觀點,愛國就得有個非常明確的標準才對,要在時空上劃出精確的座標來作界定,只限於哪些年、哪些事的才算愛國。這樣的劃定不是沒有發生過,中國「文革」時就有大量這樣「精確」的標準,愛不愛國甚至可以用尺從你的褲腳闊窄,從你頭髮的長短量度出來。這當然是很笑話的事。

香港人多年來就什麼叫愛國進行過很多討論、爭論,有什麼結果?沒有結果。原因其實是,愛國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很難作出明確的界定,寫下明確的定義。爭論經常不着邊際,各自依着自己劃定的概念去發揮、演繹,彼此之間越說距離越遠。

我主張,必須承認愛國是模糊的概念,各自去表述、演繹好了。不要去「自封愛國,只此一家」,要承認每個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愛自己的國家。兩岸兩會的「一個國家,各自表述」,是明智的做法。

選出來的一百首歌曲,如果你細心看一看,會發覺歌曲的時空跨度很大,從寫國共戰爭、抗日戰爭開始,直到最新的《國家》,當中還有多首港台歌曲,連參與過「六四」的候德健的《龍的傳人》也選上了。這就把愛國的基礎擴到很大,把愛國的內涵定得很寬鬆。這其實是好事,難道要定為「愛中華人民共和國才算愛國」才好嗎?

看來,是北京開明起來,把香港的傳媒人甩下了。按這些傳媒人的習慣思維,不是二元對立,即不屬這一類,也不屬那一類,自然就是「不倫不類」。按這樣的邏輯,提倡包容──不倫不類──是大逆不道。

唉!這樣的香港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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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首愛國歌曲名單:http://www.snweb.com/2009/0526/5298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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