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25日 星期一

成龍說錯了──所有人都是要管的

很多話說出來不好聽,但其實卻是明白不過的真理,只是不知什麼原因,很多人不愛聽,而且一聽到此等言說出現,就一棍子狠狠打下去,讓你噤聲,也讓其他人不敢說話。

敢公開說出此等大白話的人,得有點勇氣,「唔知死」,多讀一點書的人往往就失去這樣有點盲動的勇氣,世故了、圓通了,會看風頭,就像看穿着「新衣」巡遊的國王的不吱聲的臣民。最後說出國王沒有穿衣服的,是一名「無知」小兒。

很多人說到自己是中國公民身份時,會帶着幾分尷尬,但身上總少不了中國人某些劣根性的烙印。魯迅在《百病纏身的中國人》一文中批評過中國人的圓滑,說過一個「夢境」,夢見在一個孩子滿月的場合,說孩子將來要發財的人得到感謝,說孩將來是要死的人捱了痛打。前者說的顯然是漂亮的恭維話,後者的話說的難聽卻是真切不過的老實話。說漂亮話、喊響亮口號而博得掌聲的人隨處可見。

在中國人的世界裡,把話挑明了來說是大忌。於是,中國人的處世格言裡充滿了做人要圓滑的教誨。「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交一片心」,「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是非皆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之類金句,誰都可以隨口說出幾句。

於是,你就很難遇上敢說國王沒有穿衣服這樣的話的人。自稱讀得書少的成龍,經常傻呼呼的說話,有時就會扮演了這樣的角色,例如早前說:「原來中國人是要管的。」

這話激怒了不少人,特別是滿口民主的人,成龍立即被人破口大罵,給扣上各種帽子,包括「奴才」等等。

我也認為成龍說錯了──不是「中國人是要管的」,而是「所有人都是要管的」,不管你是哪個國家、民族的人。

成龍是香港人,最被激怒的人也是香港人。但這就奇怪了。

香港人認為香港最值得驕傲的是什麼?是法治。什麼是法治?不正是時時事事處處都有法可依、有法可管的意思嗎?越是法治的地方,越是被管得最多的地方。前不久,有兩名外來的華人畫家(不記得是內地的還是海外的)在中環一條人來人往的行人天橋上架起畫架畫畫,招來管理人員干涉。這惹起了一陣討論,很多人香港管得太多了,公共場所有太多「不准……」的條例。

法律其實就是為管人而設的,越是法治的地方,法律越煩瑣,什麼事情都管到,動不動就是請律師、法庭見,美國是為典型。

隨着社會走向現代化,人的自由度其實也隨着下降,而這卻是為着保障每個人的「自由」而換來的結果。這就是自由的悖論:在一個社會裡,人的自由度越不受限制,誰都可以為所欲為,人的自由度就越小,因為一個個體的自由無限擴張,必然侵害到另一個個體的自由。於是,為了讓每個個體都擁有必要的自由,就必須限制──管理──每個個體的自由。如何達到平衡,讓每人都有足夠的自由而又不侵犯別人的自由,是管治藝術的最大考驗。

所以說,不是「中國人是須要管的」,而是「所有的人都須要管的」。成龍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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