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2日 星期三

集體思維,從潛意識到無意識

網球比賽中有個術語叫「非受迫性失誤」(unforced error),是指球手在對手沒有給壓力下打球下網或出界而失分,最典型的是發球雙錯誤,主動送分。

「非受迫」是從觀眾角度說的,場上球手主動給對手送分,其實是巨大壓力下的失誤,只是壓力潛而不顯,不足為外人道而已,有如心理學潛意識之存在。

據瑞士已故心理學家卡爾.榮格(C. C. Jung)的理論,人的心理結構有三個層次:意識(自我)、個人潛意識(情結)和集體潛意識(原型)。其中集體潛意識(collective unconsciousness,又稱為原型,archetypes)較少人注意,但對社會有着潛在的巨大影響,就如個人潛意識對個人的影響一樣。

集體潛意識在人格結構中居於最底層,是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經驗庫存在人腦中的遺傳痕跡;個人潛意識是意識被遺忘了的部分,集體潛意識則是一直意識不到的東西。榮格用海島比喻:露出水面的小島是人能感知到的意識,潮來潮去而顯露出來的水下部分是個人無意識,而島下最底層的海床,就是我們的集體潛意識。

榮格認為遠古人類的意識和體驗會遺傳下來,人類因而享有很多共同的潛意識而不自知,直到我們出現自己都覺得奇怪的集體反應或情緒時,才覺得奇怪。譬如羊群效應,人會對一個莫名其妙的訊息作出不假思索的集體無意識反應。難以置信的集體踐踏死亡慘劇,其實是人在接收到某個訊息後的原始的求生心理反應使然。

後來美國心理學家弗洛姆(Erich Fromm)進一步提出了社會潛意識的概念,指的是一個社會中相當數量成員的共同潛意識。人是群體動物,需要與世界和所在群體人相聯繫,以免孤單甚至精神崩潰。他認為意識是文化產物,人的任何行為都是特定歷史文化的結果,而特定的歷史文化則是在一個地方或群體共同擁有的語言、邏輯、社會禁忌等。

集體潛意識或社會潛意識都有危險性,如榮格指出:「對無意識的認同會導致意識的削弱。」集體潛意識在中文也譯作集體無意識。無意識,就不僅是意識的削弱了。

這樣的集體無意識在任何地方都存在。今日讀到美國「世界政治評論(World Politics Review)」網總編輯 Judah Grunstein 的文章 The Dangers of Groupthink on China (〔美國〕對華集體思維的危險),指出「假如很多美國政治圈內人還能夠並且仍經常嘲笑不時出現的羊群心理,那麼他們就該認識到,新出現的中國問題共識正在僵化為集體思維,這一危險性正在不斷增大。」在美國輿論長期渲染下,恐華、仇華已成為兩黨以致朝野上下的集體無意識,形成所謂民意,反之則「政治不 正確」。西方民主的政客都標榜民意,得民意則得權力,管他有意識無意識,管他危險不危險。

 Grunstein 的文章一開頭舉了個例子:9/11恐怖襲擊三天之後,美國國會審議《武力使用授權法》,授權總統小布什入侵阿富汗,只有眾議員 Barbara Lee 敢於投下反對票。20 年過去,這證明是反對集體無意議的一票。

香港也有樣的集體無意識嗎? 不妨參閱彭博社這篇關於大量香港人不肯打抗新冠病毒疫苗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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