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春暖花開第四度

 「狼來了」喊了三年，結果來的是「羊」；上下三年來一直緊張兮兮於「瘟疫風暴」，現在卻被告知那不過是「小感冒」。

「你耍我啊?！」火氣都上來了。

防控一下子大幅度放寬，真不好適應，各種難聽的話都有。就如你坐在滿載乘客的巴士上，司機來一個急轉彎，乘客東歪西倒，有人開罵了，罵司機，也罵旁邊撞着你的人。

不過你可以相信，只要前路不要再上下顛簸、不要再左右橫竄，車廂裡不久就會安靜下來。

長時間的「狼來了」警號起了很大作用，人們乖多了，可是也被教育得膽氣少了。即使是「羊來了」，而「羊群」東奔西突，也真叫人恐慌。有人大喊「你講大話」。不斷傳出老年名人病逝的訃告，一定有更多非名人老人撒手塵寰。 

可是很多人忘了，不是早就警告過，中國的人口基數太大，老年人口比例很高，新冠病毒對老年人的傷害特別致命，即使不算太高的病死率也具有巨大殺傷力?「生命至上」與「自由至上」之間的硬扛，又有新一番交戰。倒是西方有物競天擇的文化傳統，爭議不那麼大，汰弱留強，你死你活該；一個國家百多萬人死了，也波瀾不驚。

三年來的疫情有過太多波瀾，以至逆轉。當武漢發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警告時，歐美不以為然，甚至譏為「亞洲人的病」。瘟疫無情之火轉瞬席捲全球，歐美國家制度與文化的弱點大暴露，根本無力抵抗，很快就「躺平」了。疫情五波六波地重複碾壓，付出沉重的經濟與生命代價後，一個個國家、經濟體撤撤底底地「與羊共舞」，不同程度地開放了。

只經歷了兩波疫情的中國至此面對被「農村包圍城市」的新難題。這艱難處境其實早在預見之中，只期待條件許時可以突圍。條件有三個：疫苗接種達到足夠高的水平、特效藥研製成功、病毒弱化到可以接受的程度。還須考量抗疫能力，包括人心和經濟能不能長期堅持。

中國其實是伺機而動，看着全球，特別是發達世界的數據而動。根據全球新冠病毒株系列監測數據：在全球範圍內，兇惡的Delta毒株二零二二年三月下旬開始就基本上沒有了。後起的 Omicron 則朝兩個方向發展：傳播力加強，致命性減弱。新冠病毒未必沒有向惡化異變的可能，但從病毒的整體演變規律看來，可能性較小。

中國改革開放創造了人類歷史上的奇跡，成就舉世公認。這其實並非中國人獨力可以取得的，而是充分利用了落實的優勢，就是汲取了先進經濟體的種種經驗教訓和技術發明，然後踏在巨人的肩膀上攀登。疫情防控放開也相同，外部殘酷現實世界用數以百萬計生命換來的數據為中國提供了實驗室無法取得的前進指南。中國的防控後發了，但相信也可以憑着後發的優勢而先至。

三年來，不少專家、科學家的疫情預測錯了。三度春暖花開，始終未能河山春滿、萬紫千紅。二零二三年的春暖花開分外讓人期待。這是真正的最後一公里嗎?

大地茁新機

 
九州騰紫氣

大地茁新機

侘寂風，自然美，缺陷美

侘寂風的現代室內設計

即使在日本，侘寂二字也不常見，一般人也說不清楚其中含義。

在中文，「侘」只見於古漢語，兼有失意和自誇之意。在日本漢字中，「侘」異化出悲傷荒涼、和諧寧靜等意思，又逐漸生出對自然謙卑、和諧共處的意思，一個「侘之人」可以以少勝多，擺脫物質牽絆。由之，你會想到「割捨離」。

中文的「寂」，指安寧靜謐，也指孤單冷清，以至虛無滅絕。「侘寂」中的「寂」則多了從人生歲月流逝、器物衰敗斑駁中感悟到的美感。

侘寂作為一種生活美學觀，充分體現在日本茶道中。日本自從從中國引進宋茶後，至十五世紀形成儀式化的茶道，儀式中處處可見道與禪的影子，而道與禪長期以來互相交融。19世紀的日本美學家岡倉天心用英文寫了《 Book of tea》(茶道)一書，對日本茶道和當中的美學推向世界起了重大作用。其中說到，日本的南宗禪僧侶引入了道家學說，包括在達摩前用同一茶碗輪流喝茶，逐漸形成了茶道。它融入道家的追慕自然和當下，禪宗的包融無常與世俗，人生藝術宗教化了。

書中有一章仔細描述了傳統茶室：簡樸、純粹如禪寺，庭園小徑寧靜自然，室內光線柔和，設色樸素，器物潔淨；建築物料多用草木竹，皆生於自然、可歸於自然，是所謂虛空之所，亦雅興之所。當中的物品陳設重獨特性，不對稱是常態，好殘缺之真美，反對繁複，重視留白。從中可見，與西方的審美觀大異。這書薄薄的一本，在美國一出版，即形成文化衝擊，侘寂美學觀備受矚目，以致多年後，美國學者 Leonard Koren 專門寫了同樣薄薄的《Wabi-Sabi》一書，闡釋了帶點神秘的侘寂，也比較了它與西方傳統和現代美學的異同。

從中國人的角度去看，可以從侘寂看到不少中國文化藝術元素。中國傳統繪畫特別是山水畫，素來提倡造化自然，講究空靈，即使小小一枚印章也重視留白；造園則以「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為妙。中國藝術也特別欣賞殘缺、古衰之美，印章刻就，得故意敲破邊沿以增滄桑古舊味道；書法筆劃，以曲和枯增古拙之美。

瓷器的釉色失控而暈散本來是失敗的，可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鈞窑專事生產這樣的「次品」，人們從中欣賞到「暈如雨後霽霞紅」之美。另一名窑哥窑的產品出爐後降溫控制不好以致玻璃質的釉開裂，本來也是敗品，可是宋人反而欣賞這不規則的缺陷美，名之為開片或冰裂，哥窑瓷器因之以金絲鐵線開片為珍貴。

反之，完美會因為單調而讓人生厭。英國文學家毛姆(William Mougham)有言：「Perfection has one grave defect: it is apt to be dull (完美有個重大缺陷，就是難免乏味)。」

返樸歸真，是盈滿則虧的自然演變。歸真貴在自然，不自然就矯情，以至矯枉過正了。

(二之二)

破洞衣服的生活方式

Rui Zhou 的作品破

過新年，穿新衣，是中國古老風俗，一千五百年前的南北朝就有元旦日「長幼悉正衣冠」的記載。宋朝《東京夢華錄》也有汴京(今日開封)每到新年都穿得乾淨新衣到處遊玩的記述。迎新嘛，萬物新，我亦新。那時，人們還相信穿新衣可以辟邪，給新年帶來好運。可是今天，你不難見到不少時髦男女穿着破衣服過新年。

是經濟水平今不如昔嗎? 當然不是，那些窟隆處處、衣不蔽體的破衣衫，說不定是某個國際著名品 牌的產品，價值不菲呢，破洞並非長期磨損所致，都是刻意弄成的。刻意造成殘舊的，水洗牛仔褲是典型，在國際市場已流行多少年了。

牛仔褲是十九世紀美國開發西部時為淘熱工人設計的，打上鉚釘，又粗又厚，耐磨耐髒。待那個到蠻荒打拼的年代過去，消費主義席捲富裕起來的新世代，帶着上一輩苦難印記的牛仔褲沒有被淘汰。它的粗斜布磨洗多了，靛藍色越發漂亮，讓人覺得粗獷不羈而精神抖擻，工作與休閒皆宜，反而風靡全球了。生產商發展出各種專門技術，使產品有磨損和褪色的自然陳舊感而穿着舒適。這物理的舒適感和心理的滿足感，是簇新、硬綁綁的牛仔褲欠奉的。

戰後，歐美年輕世代叛逆的文化潮流，又讓牛仔褲進一步演變出破洞風。一些搖滾樂特別是其中各種 Punk 樂隊帶動下，破牛仔褲成為叛逆精神的重要象徵。放蕩、狂野、糜爛、粗俗的破洞風，還打進高檔時裝市場。

全球化有逆轉跡象，可是服裝潮流中的破衣爛衫「乞兒風」卻出西風與東風匯流。

近幾年，一個名為 Rui Zhou 的品牌在歐美和內地嶄露頭角，穿上這品牌的超級模特和演藝名人登上不少時尚雜誌的封面，包括《Vouge》、《The WOW》等，不少撕裂的破洞以珍珠連綴起來。Rui Zhou 一看是中國名字，即周睿，她在清華美術學院本科畢業後，到美國Parsons School of Design (據2017年QS藝術與設計大學排名，世界第三，美國第一) 進修到碩士；接着在美國聲名鵲起，創立了自己的品牌。

她的破洞風靈感，據說來自日本的著名的美學觀 Wabi-Sabi，即侘寂。

侘寂這詞，對一般人來說很冷僻，但一定都會有所接觸，甚至不經不覺地愛慕以至迷戀上了。很多日本風的產品設計、室內裝飾或多或少受這美學觀念影響，有人稱之為日本文化美學的精神內核。在香港受到不少人歡迎的「無印良品」，是這個風格與消費主義之互動和結合。

歐美消費主義帶來的奢華與浪費，上世紀七十年代在受到石油危機衝擊的日本引起反彈，催生了極力淡化品牌意識的日常用品店「無印良品」，它的產品設計純樸、簡潔、環保，倡導自然、簡約、質樸的生活方式；產品主色調為米白色、淺褐色、藍色或灰黑色 ── 都是大自中永恆的色彩，幾乎見不到任何鮮豔顏色，看不到消費市場每年的變換的流行色。材料盡量天然，包裝至簡，不做商業廣告。有意無意中，它宣揚着一種回歸自然、甘於平淡的生活哲學。

(二之一)

光明在望，冬至一陽生

 

茄士咩與中國深藏不露的縣城

寒流襲港，我翻出羊絨頸巾來。算算日子，這鵝黃色的頸巾竟然伴我禦寒四分之一世紀了，是當年在內蒙的鹿王羊絨廠獲贈送的，又輕又軟又保暖，可惜在香港能用得上的日子並不多，每年就那麼十天八天。

那次內蒙之行很讓人懷念，從南到北走了不少地方。最印象深刻的是，在陰山腳下鑽進草原深處，走近敖包，體會到「天似穹廬」之下悠然而其實蒼涼的孤寂。我喜歡草原風的音樂，民歌、長調、馬頭琴、騰格爾....，但直至那次草原之行，才觸悟到音樂中向天地呼喚、吶減的心境。

後來到了包頭市，接觸到內蒙工業發展的別一面，如治金、稀土，還有羊絨。

羊絨，香港港叫茄士咩，是山羊粗毛根部的一層薄薄的細絨。現今印度與巴基斯坦之間的克什米爾（Cashmere）地區，在英國控制南亞半島時期是山羊絨向歐洲輸出的集散地，山羊絨因而被稱作為克什米爾，即港人所稱的茄士咩。羊絨品質優良而僅佔世界動物纖維總產量的0.2%，所以特別珍貴，以克論價。大公司真正的茄士咩製品，動輒以萬元標價。價廉的，你看看它的纖維成分就知，都是冒 充的。

當年訪問鹿王知道，不少國際名牌茄士咩其實是鹿王生產而貼上著名品牌銷售的。

包頭在內蒙，位於山羊牧區。今天卻讀到，中國有個「羊絨之都」── 清河，即河北省邢台市下面的清河縣，那裡既無牧場也不產羊，卻是今天全國最大的羊絨原料集散地和重要的羊絨製品生產加工基地。

清河縣土地貧瘠、地少人多。改革開放之初，有農民拉回一批羊絨下腳料，通過改造梳棉機分梳出羊絨賣了高價。羊絨加工業自此在清河發展起來。截至2021年底，清河的羊絨產業年產值已達240億元，年產山羊絨五千噸，佔全國總量的60％、世界總量的40％，而綿羊絨更佔了全國產量的90%。

這是從網上「中國最深藏不露的十大縣城」一文讀到的，這十大包括：

江蘇崑山：電子信息和裝備製造發達，有兩個千億級產業集群，六個百億級產業集群。

福建晉江：全球每五雙鞋子就有一雙來自晉江，年產16億雙運動休閒鞋，佔全國40%，全球20%。

浙江義烏：世界小商品之都，以聖誕用品為例，義烏就佔全球聖誕樹份額80%，佔卡塔爾世界杯周邊商品市場70%。

浙江諸暨：西施故里。全球98%淡水珍珠都產自中國，而中國80%以上的珍珠來自諸暨；又擁有全球最完整的襪子產業鏈，襪子產量約佔全球35%、全國65%。

遼寧興城：年均生產泳衣1.7億件（套），佔國際市場份額25%以上，佔國內市場近40%。

福建安溪：烏龍茶產量佔全國1/3、福建省1/2，60萬畝茶園年產量達六萬噸，遠銷海外。

山東寧津：體育健身器材出口佔全國60%以上。

廣東惠陽：生產全國60%、世界25%的結他，夏威夷四弦結他(Ukulele)產量更佔全球80%。

廣西橫縣：全球每10朵茉莉花，6朵產自橫縣，旺季時每日交易量可達150噸。

全國有 1866 個縣和縣級市，其中一定還有不少這樣深藏不露的縣城。縣城百姓蒙昧、經濟落後、市容邋遢的印象，得更新了。

中招了，怎麼辦?

萬一「中招」，怎魔辦? 

近日，「萬一」的朋友多起來了，一些定期活動也多了告假的，有人因為中招，有人因為是「密接」，有人僅婉稱「不適」。中招之「萬一」已非實情。美加那邊的朋友說，身邊親友十居其九中過招；仍能百毒不侵的反而稀罕，說不定到某個時候反倒成為「萬一」。

大家逐漸對新冠病毒處變不驚，可是一旦中招，從朋友們的反應看來，還會手忙腳亂，為的是缺乏必要的應變準備。例如有「模範(無飯)之家」的廚房竟然連鹽都沒有，如何解決一日三餐? 有些事情真要有備無患。

先要知道如何向醫務當局呈報。

呈報是必要的。新冠高危時期，大家聞之色變，當局檢疫嚴格，有人為了避免被隔離或「連累街坊」，會不動聲色地自我閉關。如今，隔離措施放寬了，隔離可據居家條件作選擇，而政府有遙診、速遞抗疫物質等服務，對呈報應減少顧忌，尤其是長者。

就我所見，一些長者的康復反而比年輕患者快，有長者幾天就重返一線，一星期就「出關」，有年輕人反而要11天。差別可能是長者得到政府速遞上售價不菲的特效藥。服用過的朋友說，口服藥能快速舒緩喉嚨劇痛、周身骨痛等病徵。口服藥有兩種(Paxlovid 和 Molnupiravir），部分私家醫生獲政府許可，也能免費向合資格的新冠病人處方。

政府當初引入這些新藥物時，五天療程要 700 美元，相當於5500港元。台灣有藥房購進1600人份的輝瑞的Paxlovid，價值三四千萬元台幣，足以購買一座房子。這累得藥房東主日夜提心吊膽，得要求警方加強巡邏以保護。

在香港，不僅60歲以上中招長者可獲免費提供口服藥，中招的60歲以下高風險患者和長期病患者若符合特定條件，不論有否接種過新冠疫苗，也能有相同福利。

兩種口服藥，確診後越早服食效果越好。所以一旦檢測呈陽性，應馬上呈報。可以上網登入：

陽性結果人士申報系統

https://hdf.chp.gov.hk/dhehd/declare.jsp?lang=zh-hk&ratp=1

或「衞生防護中心2019冠狀病毒病病人網上申報表格」

https://www.chp.gov.hk/cdpi/

若上網呈報有困難，可致電 1836 119，登記身份證明文件及電話號碼。衞生防護中心稍後會復電，完成申報程序。

如果症狀不特別嚴重，可以靠自身免疫力不藥而癒。在歐美早早躺平的國度，即使在 Delta 肆虐時期，當局也只管叫民眾靠布洛芬和必理痛(內地稱乙酰氨基酚)「自己搞掂」，都是治標的藥，讓人舒服點。若發燒呢?各地專家一向認為，如果不超過38.5℃，不必服藥退燒，可用冰敷等物理方式降溫。連日高燒是另話了。

家裡藥箱隨時儲備「看門口」的藥是必要。現時一種「看門口藥」是連花清瘟膠囊。有朋友介紹，褪出清瘟膠囊，把藥粉和上溫水服用，對舒緩喉嚨劇痛有幫助；若嫌太苦，可加入枇杷蜜，小朋友也能接受。

還一定要有乾糧儲備，要有「備戰備荒」觀念。近幾年，香港發生過多少次搶購潮? 多屬庸人自擾，有備則無患。

不過，香港畢竟是世界最方便的城市。一中招朋友忽然醒悟，原來有錢就很容易解決三餐問題 ── 打電話叫外賣。朋友吃過特效藥，精力好了，趁小病的清福進行家居清潔大行動，提早「洗邋遢」；一番勞動後，精神一振，到晚上還看世界杯。

朋友關係也忽然顯得重要了，可助物流輸送，甚至三餐煮食。一位朋友中招後獨自隔離，附近一位善廚藝的朋友自告奮勇每日送上三餐私房菜，開出連日有湯有餸的餐單，令群組成員垂涎。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北京有專家指出，新冠疫苗接重很重要，但目前的疫苗都很難在上呼吸道建立免疫屏障，自然感染可以更有效地在上呼吸道誘導產生抗體和T細胞反應，防感染效果略微好一點。不過，感染的副反應遠遠大於疫苗接種的副作用，主動感染就不可取了。

目前的 Omicron 毒株的 RO (基本傳染數或基本再生數) 高達16 至 18，即能一傳近二十人，中招的機率空前大，防不勝防。做好準備之餘，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如今的新冠感染「到喉唔到肺」，難得引發肺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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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疫情近期常見問題（附常用熱線及有用連結）

https://www.coronavirus.gov.hk/pdf/Common_Enquiries_Chi.pdf

扶老攜幼奪冠的球王

「球王」這稱號可能只出現於中文，起碼在形同世界語的英文中看不到。英文中庶幾近似的是 GOAT ，不是「山羊」，而是 Greatest of all Time (有史以來最偉大) 的縮寫。美斯在卡塔爾世界杯決賽中率領阿根廷擊敗法國，奪得大力神杯，中文世界都把美斯絕對封神了，是名副其實的球王；而在世界各地，美斯成了「山羊」。

「球王」的稱號是球迷封的，沒有「合法性」，但有巨大的認受性，當然也不排除爭議性。真正的球王自要球技出眾，在場上有令人目眩的個人表現，又有球隊靈魂的領袖魅力；影響力還能擴展到球場外，對球會粉絲、本國民眾以至世界公眾都能發揮正面作用。

以這樣的標準去衡量，真正稱得上球王、而且是跨越時空的世界球王的沒幾人。各大足球強國都有自己的名宿、球王，影響範圍都有局限。真正長時間對全世界有影響的，可能只有巴西的比利和阿根廷的馬拉當納。其中又以比利更具光芒，曾長時間在足球圈內外(包括聯合國)擔任公職，影響力超越綠茵場。馬拉當納球場上的魅力迷倒很多人，又以敢於挑戰權威的姿態(包括阿根廷的戰場死對頭英國)為南美球迷熱愛，但私行(包括「上帝之手」、濫藥)欠王者風範，終不能在世界範圍內服膺人心。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自有一代之王，跨代比較其實不公平。百數十年間，足球已發生重大變化，雖然場上還是22人的角逐，但球例不同了，技術戰術有變，科技全面介入(當年若有今天的科技，馬拉當納絕對無法封「王」)，球隊管理、球員培訓天壤有別。各地球會可以引人更多外籍球員，球員「搵食」的機會多了，歐洲的豪門球隊可以滿世界物色尖子。在卡塔爾最搶鏡的阿根廷的美斯、迪美利亞，法國的安巴比，巴西的尼馬，其實都被法國聖日爾門隊收歸麾下。更大的差別是球員的薪酬。各代球王的含「金」量，真不可以道里計。

二零一六年，阿根廷足總財政涸竭，連職員工資都付不出。美斯獨力解囊舒困，還承擔了同年阿根廷赴美國出征美洲杯的一切費用，遺憾的是在決賽中的十二碼決勝負中以2:4功敗垂成。這樣的個人財力，是比利和馬拉當納難以想像的。

美斯的大度，更多表現在球場中。他入球多，世界杯決賽前共累積進球791個，每場平均 0.79 球；更要知道，他還每場平均有 0.35 個助攻。幾乎每射進兩球就真接幫助隊友進一球。

美斯在場上表演輕描淡寫，在卡塔爾世界杯比賽中很多時候「行行企企」(與35歲「高齡」有關) ，靜若處子，但機會乍現即動若脫兔。決賽一役，美斯可說「扶老攜幼」而戰，有34歲的迪馬利亞，有看着美斯打波長大的年輕小將。十二碼決生死，他一老攜三幼而四球全中。

阿根廷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有沒有壓力? 據報道，他備戰中前常因焦慮而嘔吐，不過不以為苦，他的隊友則信任他、欣賞他。今年六月，他在西班牙 Ibiza 島大宅開生日派對，他的阿根庭隊友從世界各地齊去為他慶生。

很多人以美斯能不能拿下世界杯來論斷他的成就 ── 是不是真正的球王。賽前賽後很多外文評論卻說，美國斯就是 GOAT，能不能拿下大力神杯與此無關。當然，拿到就更完美 ── 結果，他神了。

北大科學家上《自然》十大：預測到 Omicron 演變

北京大學基因組學研究人員曹雲龍

正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Omicron變異株變化多端，已產生了五百種餘個亞譜系，具有高度的傳染性；但科學家的深入研究發現，它的變化其實是可以預測的。北京大學基因組學研究人員曹雲龍和他的研究團隊追踪新冠病毒的演化，並預測了導致新變異株產生的部分突變。《自然》剛公布了2022年度十大人物(Nature's 10)榜單，以表彰十位在今年的重大科學研究中作出重大貢獻的科學家，曹雲龍位列其中。

由於新冠病毒連續三年對嚴重打擊全球民生和經濟，全球公共衛生領域有多位作出突出貢獻的人物獲選入十大榜單。

據今天觀察者網報道，曹雲龍及其團隊發現，新的奧密克戎突變株的受體結合域（RBD）的突變出現此前新冠疫情中不曾見過的趨同效應，獨立進化的毒株有相同的RBD突變。病毒進化的方向非常多，病毒的趨同進化屬於小概率事件，這說明：1）這些趨同進化的突變位點具備很高的選擇優勢；2）進化壓力非常集中。

團隊基於真實世界中人群的免疫背景，預測了BA.2.75和BA.5未來的進化趨勢，於今年7月構建了在BA.2.75和BA.5突變株的基礎上攜帶不同RBD和NTD趨同突變的假病毒，並通過中和試驗發現這些假病毒對不同中和抗體藥物和血漿樣本具有很高的逃逸能力。

現實世界中十月份出現了BQ.1.1，十一月份又出現了CH.1.1，分別與團隊構建的BA.5-S3、BA.2.75-S4/S6假病毒高度一致。

曹雲龍及其團隊又分別預測了BA.2和BA.5突破感染刺激產生抗體的突變逃逸圖譜。預測的突變熱點與現實世界中病毒的進化也與現實高度吻合。

這表明，新冠突變是可以預測的，這有利於提前為可能出現的疫情設計、開發疫苗和抗體藥物。

日前，曹雲龍在網上講座上就一些熱點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指出，雖然奧密克戎致病性下降，但依然會引發大量人口死亡以及後遺症風險。一些亞洲地區，包括香港、台灣、日本、韓國等地，新冠死亡人數攀升，超額死亡人數也相應增加，都發生在 Omicron 殺到之後。

他並指出，疫苗接種和感染康復者都無法抵禦新突變株的感染，而「只要有感染就會有重症和死亡，即使比例降低，但感染基數較大的情況下，總的絕對數也會令人擔憂」。

為何疫苗防感染的保護作用差，卻能防重症? 曹雲龍解釋說：疫苗對於感染和重症的預防機制是不同的。「疫苗防感染主要通過誘導中和抗體來實現，防感染的效果取決於暴露時有效抗體的中和滴度。目前新冠病毒主要通過呼吸道侵入人體，尤其是上呼吸道，但疫苗誘導的抗體大部分在血液中循環，很難進入上呼吸道，且誘導產生的抗體會被新突變株逃逸，加上抗體滴度隨時間自然衰減的影響，導致目前的疫苗防感染效果很差。」

「是否發生重症取決於病毒侵入後免疫系統的響應速度。當病毒侵入人體，會激活免疫系統產生抗體，只要這一免疫過程發生速度夠快，能夠追趕病毒繁殖的速度，就能有效防止重症。目前的疫苗對於防重症的效果比較好是因為，接種疫苗後體內會產生一些有效抗體的記憶B細胞（雖然這個比例在降低），這些記憶B細胞在病毒侵入後可以很快被激活，在3-7天內很快產生新的抗體，從而可以有效防重症。」

接種疫苗和自然感染相比，哪個更能產生保護性抗體？曹雲龍說，目前的疫苗都很難在上呼吸道建立免疫屏障，比起疫苗接種，自然感染可以更有效地在上呼吸道誘導產生抗體和T細胞反應，防感染效果略微好一點。

但不能因此寄希望於通過自然感染實現群體免疫而放棄疫苗接種，原因有兩點：1）新突變株的再感染率很高，以前感染過也不能預防新毒株再次感染。 2）感染的副反應遠遠大於疫苗接種的副作用。

尤其是對於老年人等高風險人群來說，疫苗接種是最安全的選擇。他引用香港的大規模真實世界研究指出，三針滅活疫苗防止重症或死亡的有效率達到97%以上。

新冠造成的實際人命代價

新冠病毒大流行似乎已有開到荼薇之勢，可是最近幾天接二連三有親友宣告「中招」了。根據國外經驗，防疫措施在當局衡量種種因素之利害而放寬後，都會招來新一波疫情。香港和內地之放寬難免也要經歷同樣的陣痛。

一再變異的 Omicron，有點不可理喻。都知道新冠病毒特別欺負老弱病殘，可是長者若打了疫苗，又能及時得到政府快遞送上特效藥，病情據說很快就得到舒緩；年輕病者，有人三兩天就挺過去，但也有人六七天仍然穩穩的在二線上退不下來。

一段日子以來，每天都留意最新確診數字，心情常受數字的起落牽動。這幾天，確診數字仍在一萬以上徘徊，它的威嚇力卻一下子減退了，因為身邊的實際疫情更嚇人，確診數字看來已不反映實際情況。

大概半年前就獲悉有朋友確診了也不呈報，不少人為免被送去隔離，自己熬過去就算。當局公布的確診數難免有誤差。如今，疫苗接種已達九成以上，病毒又已弱化，不呈報的就更多。以前曾出動警方的超級電腦偵緝系統去追蹤傳播鏈，到傳播鏈多得超乎超級電腦的載荷能力，就不再聽聞有當局在追蹤什麼傳播群組。今天起，港人進入絕大部分公眾場所不必再掃「安心出行」，意味着當局索性放棄這樣的追蹤了。

這如同颱風過去，早前懸掛的不同警戒級別風球逐步除下。

風球一般不會掛多久。「獅子山」二零二一年吹襲本港，八號風球掛了 22 小時，是生效時間最長的八號風球；「約克」一九九九年掛起的十號風球維持11小時也是個紀錄；但都遠不及新冠疫情讓港人的口罩一戴就三年。

疫情把很多事情扭曲了，看來很科學的統計數字漸漸也欺騙人。其中一個是疫情死亡人數。

究竟新冠病毒造成多少人死亡，無法有準確統計。香港是小地方，制度較完善，統計比較容易。很多地方，即使是美國，也拿不出可信的數字來。新冠病人死了，是死於新冠病毒，還是其他併發症，其實不容易界定。這等於美國每年有多少人死於流感也只能是個模糊的數字。況且，一旦醫療系統被新冠疫壓垮，其他醫療服務半癱瘓甚至癱瘓，其他病人失醫而死，該不該由新冠埋單?

各地都有個大致穩定的常年死亡人數，疫情一發生，死亡人數超乎常情，大幅上升。這超額的叫「超額死亡」(excess mortality )人數，比較能反映疫情造成的人命損失。

香港三年來有一萬零八百多人死於新冠感染，主要發生在二零二二年初開始的第五波疫情。此前，據衛生署衛生防護中心的統計，香港二零一九年的死亡人數為48 706，嗣後兩年是50 653、51 536，數字較穩定。政府統計處今年八月公布，2021年年中至2022年年中，本港有61 600人死亡。這12月的死亡人數比上述三年的數字都增加了一萬多人，增幅約兩成，約相當於三年來的新冠死亡人數。

世界衛生組織官員曾宣布：二零二零與二零二一年兩整年間，世衛預計與新冠疫情有關的死亡人數超過1490萬人，而上報的死亡病例只有540萬，這意味着實際數字多了950萬，是上報數字的2.75倍。

都在說「躺平」了，躺下之時，可要知道為此付出了多大代價。

「虎」盡甘來，「兔」氣揚眉?

真快，還有六個星期就過年 ── 下個月 22 日就是大年初一。接着的六個星期裡，冬至、耶誕、元旦，節日一個接一個，夠忙的。

中國工程院院士、天津中醫藥大學名譽校長張伯禮日前對記者說： 「冬天已然來到，春天不遠了，何況來年還是早春。」這話是針對當前內地大幅放寬防疫措施而說的，讓人對不久即將到來的新年更加充滿期盼。

經過前後四年的抗疫，無論是香港還是內地，國家、社會、企業、個人都付出了重大代價。「一國兩制」下，香港的情況很不相同，代價也不一樣。

以死亡人數計，香港截至今天(十二月十日)的累計數字是10 648人。內地，據國家衛健委截到今天零時的累計死亡人數是 5 235 人，不到香港一半。台灣 14 715 人。三地差別很大，若加上人口推算，對比更懸殊。內地人口約近香港的二百倍，把香港的死亡人數乘以二百會是多少? 很嚇人。

這還不算嚇人。美國死了108 萬人，歐盟死了 118 萬人，而中國人口約為歐盟的三倍、約為美國的四倍。乘上這些倍數更加嚇人。「躺平」很舒服，代價卻是大得驚人。歐美的「躺平」不是理性行為，而不過是無能、無奈之下的別無選擇。

從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角度去看，「躺平」是讓「該死的」按物競天擇的「天理」死掉。香港作為一個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很能反映這汰弱留強的殘酷。政府的統計顯示，新冠疫情死者的平均年齡高達 86 歲！香港真不愧是世界最長夀的地方。

統計又顯示，死者 66% 沒有接種過新冠疫苗； 14% 只接種了一針。兩者共佔死亡人數的八成。

熬過三年，總算見到了曙光。三年來其實發生了很大變化。

新冠病毒善變，在武漢先發現的病毒株已消失，病毒從Alpha 一直演變到 Omicron，比孫悟空的 72 變有過之而無不及。病毒亦如同科學家預見的，在加強傳染力的同時弱化下去。廣州本輪疫情的統計發現，本土感染者超過16萬例，無症狀感染者佔感染者總數約九成八，僅有四例重症、危重症，而無一人死亡。

專家曾指出，新冠病毒約八個月生出一個新毒株，並推測已過去的夏季可能有新毒株出現，這沒有發生。上月二十六日是 Omicron 變異株的一周年「誕辰」，世衛總監譚德塞當日指出，Omicron 雖然產生了五百種餘個亞譜系，具有高度的傳染性，但普遍變弱。他樂觀地說：「目前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接近宣布新冠大流行的緊急階段已經結束，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走到那一步的條件是越來越成熟了，各國研製成功不同的疫苗和藥物，接種疫苗加上大量人口染病而產生天然抗體下，全球已有九成以上人口具備免疫力。這覆蓋率下，七成半人口有抗體就能產生的群體免疫並未出現，但死亡的確大大減少了。

群體的防疫意識則大大加強，起碼在東方這一塊是這樣的，口罩仍是外出的標配。防控的應急機制也趨完善。

於是，內地推出了防疫二十條，緊接着又有新十條。一些專家已提出要給新冠「肺炎」正名了，因為已罕見新冠病毒感染發展成肺炎。在香港， COVIC-19 早已稱為「新冠病毒病」了。

行百里路里者半九十，疫情似乎在迅速進入收尾新階段，但還得提防新變化。這幾天，身邊「中招」的人忽然大增，是不是警号?

但願兔年早春，真能讓人「兔」氣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