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26日 星期日

茫茫網海裡的偶遇

早幾天,郵箱裡忽然收到有網友在這個博客的留言,是針對大半年前一篇文字寫下的。留言很精簡:「曾就讀,今天有幸係網海再遇老師。」有點茫然,抓不住意思,連忙翻看當日寫下了什麼。


當日的文章題為《沒有「瓦解」,何來香港?  》(http://silverylines.blogspot.com/2009/12/blog-ost.html),是針對當時反對興建高鐵者一種指責香港的基建「瓦解」了香港的言論而寫的。由此回憶了荃灣的「瓦解」:經常水浸的海壩村如今變成了公園,被漂染廠廢水污染的山溪不再發黑發臭,而我以前教過書的蔭園學校一帶的田野村舍消失了,荃灣已成為住上幾十萬人的城鎮。

留言的 Hana (?)是不是說,以前曾在蔭園學校就讀過,曾與我結過緣?

我只在那裡教過一年書,老實說,除了還記得那位皮膚黝黑得像老農的校長的模樣外,已搜尋不出對其他同事、學生的任何記憶了。我對那段日子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學校周圍的環境,特別是由青山道路邊一段階梯後一直通往學校的小路。小路主要是水泥鋪成,部分是泥路;兩旁有村舍,更多是田疇。我每天從港島那邊一大早坐船坐車到了荃灣,走到田野小路上,睡眠不足的眼睛似乎忽然有了精神。寫到這裡,不期然在心裡響起了差不多同一個年代流行起來的台灣校園歌曲──《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蔭園周圍好像沒有多少房舍,更多的是綠野田疇,那用鐵絲網圍起來的藍球場,是在田裡平整出來的,周圍都是田。校舍裡好像只有一間石屎屋,是單層的小洋房。其餘校舍都是磚木加鋅鐵搭建的。校長坐鎮的地方,是個無牆辦公室,在一處簷蓬下,我去見工、遭解約都在那裡。我不知道自已是為什麼遭解約的,也懶得問。那時,我是顆不斷滾動的石頭 (rolling stone),不知道自己要滾到哪裡去。「石頭」在蔭園只獃了一年,自然不能積下什麼苔蘚,記不清楚任何學生的模樣、姓名。

Hana 未必與我同時在蔭園留下足印,但都能在那所簡陋的鄉村學校度過生命的一段時光,亦屬緣分。能夠再在茫茫網海中遇上,那更屬緣分了。互聯網就是有這樣的神奇威力,怪不得這麼多人對這個無所不包的大網入了迷。這是個很有張力的網,就是說網上有各種的力在互相抗衡着、牽扯着,把網撐成虛擬空間,你沒有把持能力,隨時被當中的暗湧不知沖到哪裡去。

這使人想起徐志摩一首被評為「很有張力」的著名小詩《偶然》: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茫茫人海中的兩個點,總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絕不會完全一致。能夠相遇了,不管是什麼形式的相遇,都是一種緣分。這時,能遙遙地互相放出一點光亮,說聲Hi,道個好,就很滿足了。

Hi, Hana! 你好!

2 則留言:

  1. 老師你好, 唔好意思之前留言令老師有點摸不着頭腦.
    當年就讀蔭園時只有五, 六歲左右印像巳甚模糊.(其中教員室對出空地種有楊挑及大樹波蘿甚有印象)
    之前在google嘗試搜索蔭園資料時, 無意中看到閣下的blog及文章關於蔭園小學令我勾起回憶.
    其實我都不甚清楚老師有否教過我? 以我當年歲數應該就讀於二,三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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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有沒有在蔭園打過交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都曾在蔭園度過一段時光。那不是名校,不過是很簡陋的鄉村學校,是個如今到網上搜尋也搜尋不到什麼痕蹟的地方,而我們都記得那地方,並因此連繫上了,是為緣分。

    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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