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是內地音樂人的創作和製作,走的是所謂「新國風」路線,旋律、配樂都有鮮明民族風格,令人親切。歌詞《十架頌》是七言律詩,有信徒在網上說,這「是康熙對耶穌基督在最後的晚餐過後直到上十字架的受苦歷程描述的歷歷如在眼前;並且,除了對史實有準確的記實描述以外,字裡行間竟盈溢著殷殷慕孺之情」。
我對這詩無所知,網上則有信徒的大量溢美紹介,除了稱頌康熙大帝對基督的虔敬仰慕,也對這詩的文字功夫不吝讚譽,例如能在短短56字中包含了由一至十、百、千、萬的數目字,又有寸尺丈的量度字。有人因而認為,康熙不但熟讀《聖經》,而且篤信基督。也有信徒可惜康熙大帝「只在神子初通的天門躊躇不進」。
據考,基督宗教在貞觀十二年(公元六三八年)傳入,得唐太宗御准在長安建大秦寺,以景教之名活動。一神教的基督宗教惟我獨尊,不接受中國人尊孔拜祖,顯然不如主張眾生有佛性、與儒道相融的佛教在中國吃得開。
康熙是少見的開明君主,求知欲極強,對西洋科學文明有興趣,也願意接近西洋宗教,但對是耶穌的敬慕是否到了《十架頌》顯示的程度?
台灣《基督教論壇報》二零零一年四月六日刊登過《康熙皇帝寫過十架頌嗎?》一文對此有懷疑。作者魏外揚(時為台灣中原大學通識教育中心講師)在蒐集了康熙詩作一千一百多首的《四庫全書》找不到這首詩,認為引用這詩時最好「強調『相傳』兩字」,不要斷言是康熙之作,更不宜由此衍生出康熙篤信基督之說。
剛巧,今天在「觀察者網」上讀到《持續數個世紀的辯論:中國的基督徒能否祭祖? 》一文,文章四千多字,其中講到康熙與羅馬教廷的多番交手。
其中提到,耶穌會的傳教士專門給康熙遞交了請願書,請皇帝證明中國的禮儀不是宗教活動。康熙批示:「敬天及事君敬師長者,系天下通義」;明確表示傳教是可以的,但是尊孔祭祖這種「天下通義」無論如何不能挑戰。康熙還特意在句末加了一行字:「這就是無可改處」,意思表達的不能再明白了。
然而,教廷沒有把這當回事,禁止中國禮儀的決定一點也沒有改變。康熙四十五年,教皇特使鐸羅拜見康熙,康熙再解釋了一通中國禮儀的意義,然而鐸羅不為所動,還到南京公布了教皇的諭令,不僅禁止中國教徒尊孔祭祖,還要求禁絕一切不符合基督教規範的中國禮儀,有膽敢違抗者,一律處以「棄絕」的懲罰。康熙於是驅逐了幾十個傳教士;教宗克萊門特十一世則發布諭令,再次申明此前的強硬禁令。
康熙看過有關文件後批覆:「以後不必西洋人在中國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
乾隆七年,教宗本篤十四世再次頒布命令,肯定此前做法,繼續禁止中國禮儀。
直到一九三九年,出於一些特殊的原因,教宗庇護十二世簽署了新的命令,宣布撤銷對中國教徒尊孔、祭祖的禁令,才算扭轉成見,為「中國禮儀之爭」畫上了句號。
然而,基督宗教(包括天主教、基督新教)如何在中國傳教仍存在重大爭議,關鍵是:要「跟黨走」? 還是「跟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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