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尾蘭的品種很多,有不同花紋,邊紋顏色有別,有高有矮。這矮種的有明艷的金黃邊紋,很漂亮。虎尾蘭的一個重要優點是可以吸收有害氣體,據說能「有效去除甲醛」及「吸收室內 80% 以上的有害氣體」。種在室內窗邊,既悅目怡神,又有益健康。
虎尾蘭據說很耐旱,一星期澆水一次也可以。家人把它水栽,一樣生長得很好,不斷萌發新芽,開枝散葉。
把它們排放起來,雖然無花,一樣可觀,點綴上揮春的大紅,互相揮映,配襯得很。
朋友家的揮春,貼在滿州窗舊屏風上。 |
中國人對紅色的喜愛有種種原因,是千百年來的文化遺傳。在古代,紅色被視為可以驅鬼辟邪。後來,在五行概念中,東南西北中對應青赤白黑黃五色,南方對應紅色。對中原先民來,南方有特殊意義,建宅築城都要坐北向南,以盡量採納陽光。世界各地古民族都視太陽為日神,對之虔誠膜拜,華夏大地各民族亦一樣。中國漢代最早的祭祀服飾便為紅色。中國人至今視太陽為永恆、光明、生機、繁盛、溫暖、希望……的象徵,而紅色象徵太陽。
春節是敬拜太陽、三陽開泰的節日,以紅色渲染春節氣氛,不難理解。
但具體到以紅紙寫春聯、揮春、大福斗方,則不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春聯的前身是桃符,古人在辭舊迎新之際,愛在據信能壓邪驅鬼的桃木板寫上神荼、鬱壘二神的名字,或用紙畫上二神的圖像,懸掛在門上。五代時,後蜀帝孟昶親撰「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聯句寫在紙上貼上桃木板,掛起來迎接新年,被認為是第一幅春聯,那紙相信是白紙。嗣後,貼春聯逐漸流行。
到明朝,造紙業發達起來,紅紙大量生產。到清朝,紅紙春聯已成為潮流。
可是在滿族發源地的東北,有用白紙書寫的春聯。瀋陽故宮博物館大清門過年時掛上的就是白底的春聯。這據說是因為白山黑水中發展起來的滿族有崇白的傳統。
在雲南,白族地區如劍川深受漢文化影響,過年時每家每戶都貼春聯,大部分是紅色,也有雜色的。某戶人家若有親人離世,當年會貼白色春聯,翌年貼黃色的,再一年貼綠色的,以表哀念。服喪三年之後,才再貼上紅色春聯來。
日前,有朋友囑寫春節聯句,說是法國一個佛教僧團之所需。我沒有多問,就用灑金紅紙寫了傳上。朋友後來再轉來訊息,說是該寫在白紙上,這既是僧團的傳統,也方便複印云。這才想到,這個僧團源自越南一位高僧,越南確有過年時用白紙寫門聯、門心、斗方、春條的習慣。
越南屬於漢字文化圈,也有春節時貼春聯的習俗。就是用毛筆把儒字(漢字)寫在紅紙或白紙上,張貼起來以祈福、自勵、辟邪。他們還流行只寫單字,如「忍」、「志」、「達」、「心」等。這不知道是否與越南廢除儒字後,通曉漢字的人越來越少之故。歲晚時,越南有人在街頭擺攤檔寫春聯,大多是老人家,都有落款,以示鄭重其事。
還有一特點是,不用儒字而用越南國語字即拉丁拼音越南文書寫。香港上環文武廟前的樓梯街,現時也可以見到有人書寫類似的英文揮春。
大紅揮春、大福一張貼,過年氣氛就起來了。北方冬季裡,大自然一片蕭條肅殺,放眼所見都是黑白灰,沒有一點鮮艷色彩。大紅春聯和燈籠在背景下的振奮作用,南方人大概難以理解。但有時揮春產生的顏色對比,簡簡單單的就能讓人精神一振。
朋友把我寄上的揮春張貼在古意盎然的屏風上,就產生這樣的效果。這種彩色玻璃窗花又叫滿洲窗,其實與東北毫無關係,而是得西洋風氣之先的廣州大戶人家仿效歐洲教堂的彩色花窗形成的,非常富有嶺南特色,在廣州的西關大屋隨處可見。揮春貼在這樣窗櫺上,竟似有畫龍點睛之效。
疫情嚴峻之下,香港氣氛壓抑,適當張貼點紅火的揮春,振奮一下吧。
所謂「講究」,是從攝影上說的,看得出從燈光、構圖、襯色、道具都花了心思,努力營造出一種自以為是的「中國風味」。不過這股唐人街式「中國風味」迂腐老套,不要說觸不到中國文化真髓,稍為用力過猛,還弄出了中國人看來極度低級的笑話來。
給死人「享用」的紙錢 ── 粵人稱之為「陰司紙」── 怎麼擺放到新年的餐桌上來了?
英國《衛報》一月十六日刊發一篇華人賀年的食譜,由三位美食作家推薦粵菜、川菜和台灣菜菜式,食譜詳細、配圖精美,充滿「中華風情」,以上就是「豬肉蟹粉餃子配酸辣汁」(Pork and crab dumplings with spicy sour sauce) 的配圖。
很快就有華人讀者指正,《衛報》知道這太離譜了,後來撤換上另一照片。
估計,這是無心之失,而不是有意藉中國人的農曆新年向華人惡意詛咒。這卻是很好地折射出西方人對中華文化、對中國的無知。
以上照片出自美術設計師、攝影師之手,再經由各級編輯編發,估計都是洋人,顯然都對中國、中華文化只有皮毛的認識、理解,都在按多少年來生成的概念去擺弄出他們認為富有中國色彩的照片來,而沒有想到這是否與現實、事實相符。其實,只要隨便找個華人請教一下,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可惜,西方人普遍存在教師爺心態,不會有「請教」之思;習慣了高高在上,要「垂詢」太難了。
對於西方人來說,數千年源流不斷的中華文化委實過於寵大複雜 ── 且不說博大精深,要了解、理解太難了。這不僅是就一般民眾而言,對本該學有精專的「中國問題專家」亦一樣。
27歲的英國電影製作人 Curt McArdle 現定居蘇州,常拍攝一些在中國生活、工作的影片上傳到網上,卻因為內容對中國持正面態度而在外國網上不斷被辱罵、起底。他不堪其擾之下作了一次惡作劇:拿着一張「好評返現卡」證明自己是中國政府僱傭的宣傳人員,給中國政府的相關人員留言,抱怨最近沒有收到宣傳費用;然後,「一不小心」把信息「誤發」給了一個海外反華賬號。拿到這「證據」的反華賬號可高興了,據此天馬行空發揮一番。誰料那「好評返現卡」不過是大陸十幾億人都有的「社保卡」,卡名都清晰印在卡上。
更意想不到的是,西方三名著名的反華「中國問題專家」急不及待轉發了謠言內容,藉機攻擊中國 ,他們是英國的裴倫德(Luther Pulford)、美國共和黨海外事務組織副主席俞懷松(Solomon Yue)和康奈爾大學講師馬格努斯·菲斯克喬(Magnus Fishesjo)。這樣的「中國專家」連中國甚本的社會常識都不知道,連中文都不懂,對中國的議論有幾分可信?
來自新西蘭惠靈頓的安柏然(Andy Boreham)在上海工作了近十年。他因為就中國抗疫的非凡成績發聲了,招來《紐約時報》以長文攻擊。安柏然日前接受訪問,認為這種攻擊源自於外媒記者懶得學中文,只能通過攻擊在中國的外國人來滿足其製造負面新聞的需要。
在網絡時代,要了解一個事物,比以前方便了不知多少倍。我在谷歌鍵的china,0.63 秒內彈出約 2,720,000,000 項搜尋結果。是27 億多項! ── 問題是你有沒有足夠的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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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一日補記: 剛好又有一個最新例子:
BBC鬧出國際笑話 報道梁天琦用了梁熙照片
學過西方新聞寫作的,相信都會知之甚詳。它其實很簡單:
一、先把焦點放在一個獨特的案例(人、事、物)上,要有具體的細節;
二、以導語寫出重點,向主題過渡;
三、順勢展開,深入主題,鋪陳各種背景資料、數據;
四、回到開頭的個案,寫出強而有力的結尾。
簡單來說不過八個字:「從點到面,首尾呼應。」也可以說是從微觀從宏觀,再作結。
你就算沒有學過這一套,只要懂得中文寫作的「起承轉合」,一經點撥就能融匯貫通。它之所以能成為一條「公式」,主要是因為符合人的認知心理:從小到大、從微觀著、由表及裡、從具體到抽象、從感性到理性。
不但寫作如此,探討特定議題的新聞紀錄片也愛循着這路子寫劇本、拍攝、剪輯。由於影象比文字更能打動人心,影片開頭選取的獨特案例更要精挑細選。文字也好,影象也好,先入為主、奪取眼球都有「必殺」奇效。
明末清初才子李漁是多面手,從各種文體寫作到不同生活閒情,都有心得和建樹。他精於「八股文」,深知「八股文」格式千篇一律,但規律嚴然,開闔緊湊;並從中悟出寫戲之道:戲曲開場的一折,猶如「八股文」的「破題」,必須「能把試官眼睛一把拏住,不放轉移,始為必善之技」;「場中作文,有倒騙主司入彀之法;開卷之初,當以奇句奪目,使之一見而驚,不敢棄去」;至「終篇之際,當以語攝魂,使之執卷留連,若難遽別……作臨去秋波那一轉也。」戲曲如此,寫作如此。
明清科舉的「八股文」,雖然格式嚴謹,推論層次分明,但內容逐漸僵化,以至死板陳腐,成為陳腔濫調的代名詞。其實,任何文章格式都有利有弊,全看你怎麼運用。「八股文」、「華爾街日報寫作法」都一樣。重要的是,你從大千世界的兆億微塵中選取到一個什麼特定案例作為切入點,然後鋪陳你要陳述的主題。
有過這樣的例子:上世紀末,愛滋病在美國爆發而造成全球恐慌後,病毒源頭追溯到非洲,有記者已採集到非洲病情的大量宏觀數據,但苦於找不到適當的特定個人事例做報道切入點。記者為此在非洲長時間(記不清是幾個月還是幾年)訪尋,最後才找到一個有代表性的受害女孩案例為文章「破題」。
記者一定會為找到這例子而欣喜。
西安最近有疫情小爆發,一位孕婦在嚴格的檢疫程序中不獲通融而流產了。也有記者為之雀躍,就是《紐約時報》在香港的華裔女記者袁莉。她拿這作為切入點,上綱上線到一個主題:中國數以百萬計救死扶傷的基層抗疫人員是「平庸之惡」,與殺人如麻的納粹德軍無異。
文章的套路就是「《華爾街日報》寫作公式」。台灣作者雁默對之有這樣的概述:「就是以小喻大,靶先畫好再射箭,挑選出對『預設結論』有利的現象證據,佐以情感筆觸,將個別小民的怨懟無限放大——有時甚至扭曲——藉此操弄狀況外讀者的認知,在如此反複操作下,再離譜的觀點最終也都能形成『三人成虎』效應。」
不是說「《華爾街日報》寫作公式」不可取,而是說讀者要提防公式被變成「八股文」而為害。
我過年都愛寫寫揮春,也有大福斗方、春聯。有朋友喜愛的,會寫幾張送上,既送上新年祝福,也希望添點節慶氣氛。一到過年,各地華人社區都熱熱鬧鬧,但不斷有人說,過年的年味越來越淡了。
人口往城市集中是全球趨勢。多年來,大陸每年大約一個百分點的人口遷移進城市,城市人口如今已超過六成。過往的春節氣氛主要是在農業社會形成的。在這農閑時節,人們把一年裡的辛勞都放下,而約束了一年的歡樂、熱鬧、食欲‥‥都放肆而出,整家、整村、整鄉、整鎮歡騰,要多喜慶有多喜慶。俗諺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這年可一直過到元月十五元宵節,長達一個多月。這是如今城市蝸居裡的人們難以想像的。
多年前的一個春節在深圳度過,感受到很不一樣的年味:主要是移民人口的居民絕大部分春運回家鄉過年去了,整個城市像死城一樣,到處冷冷清清,好不容易才能找到家還開門的食肆吃頓熱騰騰的飯菜。
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好多年前在廣州的一個春節:除夕之夜沒有計算好,在接近午夜時抱着小孩離開親戚的家門徒步返家去,卻在子夜交歲時被排山倒海的爆竹煙花困在一處騎樓底。不記得被困了多久,是十五分鐘還是半小時? 但深刻記得什麼叫「槍林彈雨」。最大的年味可能存在於吃之中吧,但味道也顯然不一樣了。現在吃的都是買現成的,用料比以前講究得多,味道嘛,總差一些。這很可能是心理使然。以前要到過年才能吃得好吃得開懷,如今「度日如年」,天天大吃大喝,誰還稀罕過年的油角煎堆蘿蔔糕?
過年的吃,味道其實是次要的。以前的過年食品都「自家製造」,要全家總動員炮製,有時還街坊鄰里一起動手,互借廚房用品之類。過年食品的氣味,如蒸糕開油鑊的氣味,瀰漫街里,是特有的年味。
自己動手蒸糕的不多了。一位朋友自小從已故母親學得蒸蘿蔔糕的「秘技」,每年一顯身手,大受親友歡迎。她提出,以蘿蔔榚與我交換揮春。對我來說,這春節交換的禮物比聖誕禮物有意思。
每到過年,人們都會利用當年的生肖造出種種商品設計,好刺激消費。我近年也愛把生肖嵌進大福中去,讓每年的大福都有點新意思。最初只把生肖的漢字嵌進去,這很簡單。福字的「田」方方正正,如印章,可以嵌進陰文的字。把生肖的形象嵌進「福」字去而盡量不改變其字形就有點難。生肖形還得簡筆易畫才行,否則難以大量複製 。然後,在不斷複製中逐步改進。
這不過是遊戲。
在網上看到,台灣去年八到十月有個名為「游於藝:傳統藝術美學」系列講座,邀請知名專家學者演講,「引領大眾領略華夏厚實的人文美學,追尋內心豐盈,體驗『玩.美人生』」。
一個「玩」字,可圈可點。孔子的教育思想提倡「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其中「藝」包括禮、樂、射、御、書、數,很多是「玩」出來的。此後由之形成的中國傳統藝術,包含書法、音樂、繪畫、雕刻、戲曲、詩詞、文物乃到武術等,是中華文明的文化底蘊,生氣盎然。
藝術這東西,能以遊戲心態從事最好,能如魚得水游於其中就更好了。比諸「遊」於藝,「游」於藝是更高的境界。嚮往之焉。
二零二二年到來,不假思索而說 Happy New Year,似乎有點了不合時宜。如今時人最關心的不是「快樂」不「快樂」,而是「健康」不「健康」。新冠病毒肆虐足足兩年了,對人們健康和生命的威脅揮之不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掀起浪瀾,甚至有浪瀾逐浪高之勢。美國單日確診超過六十萬,讓我們隔岸觀火的目瞪口呆,不可思議。這可點像天文數字了 ── 相當於香港一天有一萬四千多人中招!香港昨天新增19宗病例,就引起一片驚呼了。
專家說,香港已達到第五波疫情的「臨界點」。聖誕新年長假期必然會帶來新的確診高峰,在滯時效應下,高峰要若干天後才出現,很可能引發第五波疫情,目前因而可能是「臨爆」時刻,是為「臨界點」。第五波的主角可能是 Omicron 變異病毒株,歐洲和美國的洶湧疫情已給香港作了預演。
對於 O 病毒,全世界心裡忐忑,不知道兆兇兆吉。它的傳染性大大加強已無異議,不過似乎不那麼兇惡,致重病率、致死率都下降。傳染性病毒都會不斷變異,新冠病毒也一樣,以變異為常態。變異方向有三種,一是傳播力下降,毒力也下降,向好的方向變異;另一是向壞的方向變化,傳播力更強,致病力更強,毒力也更強;第三是傳播力增強了,但毒力減弱,或者是毒力加強了,但傳播能力變弱。
從大時間尺度來說,病毒都會逐漸變弱,這是適者生存的規律。病毒作為一個物種,要借助宿主來繁衍;若毒力太強,迅速殺死宿主,會失去繁衍的基地。病毒的毒力必須減弱,而傳染力要加強,才有利於「開枝散葉」。
O病毒變異發生後,科學家很快就發現它的刺突蛋白發生了重大變化,意味着傳播能力加強。至於其他方面,就要有更多的病例、更多的觀察才行。
不管如何,接種疫苗仍是最佳的預防方法。
據最新的數字,香港已有 72.4% 人口接種一劑疫苗,接種兩劑的 69.2%。內地已累計接種疫苗 28.2 億劑,每一百人接種 196.16劑。可是誰都知道,疫苗不能提供絕對保險,狡猾的病毒仍有可乘之機,是以內地最近不斷有零星的小爆發。香港的防控遠不如內地,第五波的出現,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閉關」兩年了,人人都盼望「出關」。破關有如破繭,是不是也應關心你在繭房內有沒有完成向美麗的演化,能不能在破繭時以美麗的新姿態迎接第一線陽光?
Healthy New Year 才是快樂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