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0日 星期二

大馬:正午的悲傷,黃昏的生氣

從凱利古堡眺望怡保的喀斯特地貌山包
朋友給一行禪師翻譯了一本小書,讓我先睹為快。一行禪師的文字簡明暢達,讀過他的著作,不論是英是中,都必有這個印象。 朋友的譯筆很能保持禪師的文字風格,書不長,八萬多字, 很快便讀了一遍。文章寫於六十年初,主要是對那時越南情事的記敘和回憶。我剛從馬來西亞回來,那裡的氣候、環境與越南相近,一行禪師筆下越南的一些特點,也是我在馬來西亞感受得到的。

一行禪師有此一說:「我認爲一天悲傷的時刻是正午……。」說的似乎也是馬來西亞。

立冬那天,我們正好在馬六甲,如今再過兩天便是小雪了。中國節氣是就中國中原地區氣候制定的,對亞熱帶的香港已失指導意義,對熱帶的馬來西亞,就不消說了。這時太陽的直射已移到赤度以南老遠的地方,但在大馬,陽光的威焰沒有減退,尤其是在中午。

出發前搜尋了當地的天氣預報,一個星期裡都是雷雨,馬六甲、吉隆坡、怡保都一樣,這讓人有點泄氣。可是預報欠準確,一個星期裡大部分是艷陽天,只有在吉隆坡的一天遇上典型的熱帶雷暴雨,大雨傾盆三小時。那時正好在前往一個景點的路上,我們逼得改變行程,趕往入住酒店報到。即使躲進了豪華的酒店大堂,外面槍林彈雨、炮轟電閃般的雨勢仍然嚇人。在電梯裡,一位澳洲遊客搭訕說:「我們澳洲的雷雨可不會這麼嚇人。」

可就在幾小時前的正午前後,我們給太陽烤得頭頂冒煙,沒有太陽鏡,陽光放肆得讓你睜不開眼。從怡保到吉隆坡的路上,在凱利古堡(Kellie’s Castle)和黑風洞的參觀都要冒着毒熱進行。一些團友下車「打卡」拍拍照,就躲回車上歎冷氣算了。

怡保新街場的夜市食檔開始旺場
可是早晚的氣溫很怡人,在馬六甲晨光曦明時分出去,夜雨後的清涼,還得披上風衣抵禦才行。這與正午的氣溫,應有十攝氏度以上的差別。不久前到檳城去,當地朋友說,他們都愛早晚活動,中午躲起來,市面的經濟亦一樣。在馬六甲的街市見到,早上未到十點,太陽曬來了,攤販便紛紛收檔。

我們從馬六甲到怡保去,全程三百餘公里,途中到吉隆坡外的巴生港打尖,冒名到那裡一家以肉骨茶著名的餐館吃飯。時值十二時剛過,以為餐廳必食客如雲,誰料店面清閑得很。想必是人們都午睡去了。

可是一到傍晚,到處又活躍起來。

到了怡保,傍晚時分到新街場去吃街邊食檔,場面很熱鬧。怡保少高樓大廈,新街場周圍都是兩三層高的舊房子,儘管中午酷熱,太陽一下山,熱量散發也快,沒有形成熱島效應。熱空氣上升也從周邊山上引來涼風,坐在街頭露天進餐,很舒服,而且食品非常合口味。一個十字路口,不同食肆都以「芽菜雞沙河粉」招徠。三樣食材其實分別炮製,芽菜又短又肥,雞只肥大而難得的嫩滑,沙河粉近於越南的檬粉,薄而軟,比廣州沙河的粉,比香港的沙河粉都好吃。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因此有人說黃昏是一天裡最悲慯的時刻。一行禪師不同意,認為正午前後,人和大自然的活動都停止,「大地癱瘓」了,才是一天最悲傷的時刻。到了黃昏,一切都從正午的寂靜中復蘇過來了,恢復生氣。

可是去旅行,怎顧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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