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玉兔」在海外徘徊,維港傍晚霞光艷麗,一度紅雲漫天。雲彩瞬息萬變,只消幾分鐘,紅色的低雲褪色,高空則嫣紅溢彩。據天文台報道,香港正吹清勁北風,是正常的秋冬風向。往時,這是煙霞 ── 霧霾的美稱 ── 季節,偏北風一吹來,便空氣混濁,香港要「受氣」。香港早幾天吹東北季侯風,維港一片迷朦。近兩三天吹北風,空氣非常乾燥,天空反而天朗氣清了。於是有今天一般只能在盛夏見到景色。
2018年10月31日 星期三
2018年10月30日 星期二
海昏侯的錢:帶得走?帶不走?
江西省博物館 |
我們去參觀江西省博物館看海昏墓考古成果「驚天大發現」展覽,人一點不多,不用排隊。展館內,可以輕鬆觀賞,從容拍照。唯一的排隊,是有十幾人輪候以「劉賀」印蓋章留念。當年大墓開棺,有電視直播,考古工作者都在等待直接證據出現,好平息大墓主人身份的爭論。結果,一枚小小的「劉賀」玉印成為鐵證。據報道,國慶金周內,這個展館吸引了4.5萬多人次入場,即每天六七千人。那時,該有多少人排隊蓋印?
在景德鎮也沒有遇到熙熙攘攘。可能,那裡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旅遊景區之故。
海昏侯國考古成果展曾先到北京匯報展出,南昌的展出較晚舉行,展出的文物更多,據說展出文物 922件(套)。這數字似乎比在場所見的多,但仔細一想,可能並沒有誇大。數字之大,或許是財富效應造成。
西漢金餅 |
展出的還有更可觀的玉佩、玉鉤、琥珀等飾件,青銅酒具、炊具,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人們常說,「錢是帶不走的」。這其實是現代人的概念,現代人的錢多了,主要放在銀行,難以帶走,所以會有「人在天堂,錢在銀行」的遺憾。在二千多年前的漢代,錢財主要是金銀玉石,還有鑄錢,大可以一起帶進棺材去。劉賀墓裡於是金塊錢幣堆積如山,拿來展出的就不少。錢雖然帶進棺材了,卻是沒能帶到另一個世界,兩千幾年後重現,還是留在這世上。
大墓內,棺室四周按序儲存各種日用品,有車馬庫、錢庫、酒具庫、櫥具庫、樂器庫、武器庫等,還有文字檔案庫,這可能是最學術研究價值之所在。其中有孔子屏風圖像及生平介紹文字。中國至今各種傳世書籍都沒有完整記載孔子的姓與氏,孔子屏風則明確寫着孔子「字中(仲)尼,姓孔,子氏」。孔子屏風又寫明:「魯昭公六年,孔子蓋卅矣。」可以推算出孔子的生年為魯襄公七年(公元前566年),比《史記·孔子世家》記載的孔子生年早 15 年。
墓中出土約五千枚竹簡,內容包括《悼亡賦》、《論語》、《易經》、《禮記》、《孝經》、《醫書》、 《六博棋譜》等文獻,還有失傳已久的《論語.知道》篇,初步斷定屬《論語》的《齊論》版本。這些如果完全釋讀出來,必有學術上的重大發現。
南昌的贛江邊有個新設的贛文化公園,以雕塑展現江西歷代名人風采和主要文化成就,從網上照片看到,創作都花了心思,可惜沒能遊覽。八一起義紀念館是很多遊人必到的,那天經過,竟有一二百人在排隊進場。不遠之外的八一廣場,氣勢磅薄,傍晚走到那裡,剛見到「軍旗升起的地方」幾個大字,就有軍號激昂響起,原來正好是音樂噴泉表演時間。噴泉水池寬約百米,水柱高數十米,後面是高聳的八一起義紀念塔。廣場周邊都是彩燈裝點的大廈,廣場上人頭攢動。在這樣的環境中欣賞《人民解放軍進行曲》,感覺真特別 ──「換了人間」。
2018年10月29日 星期一
不枉南昌之行,只因海昏侯
南昌,多年前去過,但除了八一起義紀念館,沒有留下什麼深刻印象。這次再遊,完全沒有作「深度遊」的打算,對於這座建城二千多年的名城來說,這有點不敬。在離開南昌的那一天早上,參觀了江西省博物館,卻讓我覺得不枉南昌之行。
南昌寓意「昌大南疆」,始建於公元前202年。在王勃的《滕王閣序》,這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地 。滕王閣距離下榻的酒店不遠,是南昌最著名的旅遊景點,可是這分明是「假古董」,我只到了附近拍拍照就算。上回是否曾遊,已不記得了。南昌如今在滕王閣對岸建了個「秋水廣場」,以王勃那「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名句取名。現時到南昌的旅行團必到那裡稍作停留,讓團友隔着贛江遠眺滕王閣。去那裡的交通很方便,我們從酒店坐兩個地鐵站就到,於是也在傍晚「到此一遊」。暮色中,只見對岸彩燈流光的滕王閣被在擠壓周圍的高樓之中。
順便一提,南昌的地鐵落成不久,啟用的兩條線還未全線開通。它有很好的長者優惠,65歲以上的免費乘搭,與深圳一樣。港客到服務台出示回鄉證,就可入閘。南昌與財大氣粗的深圳一樣慷慨,出人意料之外。
江西省博物館在贛江邊,從酒店走去,約只費十分鐘。江西人文歷史豐富,宋詩「歐王蘇黃」四大家,贛人佔三席。這讓人對江西省博物館頗有憧憬。博物館三座展館卻只有一座開放,開放的一座,在三樓有江西紅色歷史展,二樓的展覽名為「驚世大發現」,再看副題是「南昌海昏侯國考古發現成果展」。江西省博物館的展覽內容貧乏叫人失望,但海昏墓的考古展覽就叫人喜出望外。
海昏侯墓是二零一一年發現的,動用各種先進科技的周全發掘二零一五年才展開,考古成果至二零一六年正式公布,證實墓主是南昌漢代第一代海昏侯、漢武帝之孫劉賀。
據史載,元平元年(前74年),漢昭帝劉弗陵去世,劉賀獲大將軍霍光擁立為帝,可是即位僅 27 天便被廢,史稱「漢廢帝」,被逐回昌邑,後再獲漢宣帝封為海昏侯,食邑四千戶,形成海昏侯國。
劉賀墓曾因地震下沉而受到天然保護,相當完整,發掘出二千年前文物逾萬件,特別是海昏侯墓及其車馬坑出土的九千餘件文物,形象化地再現了西漢時期高級貴族的生活,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和科學價值。
其中,數以千計的竹簡和近百版木牘,使二千年前的多種古代文獻重見天日,是中國簡牘發現史上的又一次重大發現。江西也首次發現和出土了整套樂器,包括兩架編鐘,一架編磬、琴、瑟、排簫、笙和眾多的伎樂俑,形象化地展現了西漢列侯的用樂制度。大墓像個金庫,出土的各種金器達 115 公斤。
在南昌以北約五十公里的大墓遺址正計劃興建成博物館,可望成為南昌的名牌,與西安的兵馬俑媲美。一個口號已打出來了:北有兵馬俑,南有海昏侯。
有專家認為,海昏侯墓的考古價值超過長沙馬王堆漢墓。江西博物館展出的少部分文物,已足令人驚歏。
南昌寓意「昌大南疆」,始建於公元前202年。在王勃的《滕王閣序》,這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地 。滕王閣距離下榻的酒店不遠,是南昌最著名的旅遊景點,可是這分明是「假古董」,我只到了附近拍拍照就算。上回是否曾遊,已不記得了。南昌如今在滕王閣對岸建了個「秋水廣場」,以王勃那「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名句取名。現時到南昌的旅行團必到那裡稍作停留,讓團友隔着贛江遠眺滕王閣。去那裡的交通很方便,我們從酒店坐兩個地鐵站就到,於是也在傍晚「到此一遊」。暮色中,只見對岸彩燈流光的滕王閣被在擠壓周圍的高樓之中。
海昏墓出土的編鐘 |
江西省博物館在贛江邊,從酒店走去,約只費十分鐘。江西人文歷史豐富,宋詩「歐王蘇黃」四大家,贛人佔三席。這讓人對江西省博物館頗有憧憬。博物館三座展館卻只有一座開放,開放的一座,在三樓有江西紅色歷史展,二樓的展覽名為「驚世大發現」,再看副題是「南昌海昏侯國考古發現成果展」。江西省博物館的展覽內容貧乏叫人失望,但海昏墓的考古展覽就叫人喜出望外。
海昏侯墓是二零一一年發現的,動用各種先進科技的周全發掘二零一五年才展開,考古成果至二零一六年正式公布,證實墓主是南昌漢代第一代海昏侯、漢武帝之孫劉賀。
據史載,元平元年(前74年),漢昭帝劉弗陵去世,劉賀獲大將軍霍光擁立為帝,可是即位僅 27 天便被廢,史稱「漢廢帝」,被逐回昌邑,後再獲漢宣帝封為海昏侯,食邑四千戶,形成海昏侯國。
海昏侯墓遺址博物館規劃圖 |
其中,數以千計的竹簡和近百版木牘,使二千年前的多種古代文獻重見天日,是中國簡牘發現史上的又一次重大發現。江西也首次發現和出土了整套樂器,包括兩架編鐘,一架編磬、琴、瑟、排簫、笙和眾多的伎樂俑,形象化地展現了西漢列侯的用樂制度。大墓像個金庫,出土的各種金器達 115 公斤。
在南昌以北約五十公里的大墓遺址正計劃興建成博物館,可望成為南昌的名牌,與西安的兵馬俑媲美。一個口號已打出來了:北有兵馬俑,南有海昏侯。
有專家認為,海昏侯墓的考古價值超過長沙馬王堆漢墓。江西博物館展出的少部分文物,已足令人驚歏。
2018年10月24日 星期三
港珠澳大橋的奇蹟
大嶼山以南繁汒的海面 |
今年六月從馬來西亞坐飛機回港,飛機從東向西在大嶼山南面繞一個彎,飛過港珠澳大橋,再向東降落赤鱲角。第一次俯瞰港珠澳大橋,固然印象深刻,另一讓我詫異的是,大嶼山南面海面的.繁忙景象。我細數了一下一幀航拍照片上的船只,一共有13 艘。放大再看,絕大部分是運油船,還有巨型貨櫃船。
照片左上角有兩個小島,經與谷歌的衛星地圖對比,是大蜘洲與小蜘洲,屬珠海管轄;兩島之上被白雲映掩的是香港大小鴉洲。南海油田就在南方不遠之外,這些運油船不知道是否與油田有關。從這裡繞向東北,就進入珠江口,穿過港珠澳大橋,可駛往深圳蛇口、廣州黃埔港等地。
不管怎樣,這片海面顯示了一片興旺。據港珠澳大橋總設計師孟凡超早幾年接受採訪說到大橋建設之難時說,珠江口是國家級、世界級的航道,最繁忙的時候每天有四五千艘輪船通過,必須保障絕對的暢通。其次,港珠澳大橋又靠近香港國際機場,每天有1800多架的航班升降,橋不能建得太高。
港珠澳大橋向左拐向赤鱲角機場 |
一段時間以來,讀過、看過不少關於這座大橋的報道和視頻,近幾天繼續有大量相關資訊傳來,仍有「新料」。譬如,拱北隧道所在處原來像泥潭,施工難度極大,其中僅長 255 米的暗挖段難上加難。結果,施工隊用 36 根直徑1.62米的凍結管循環輸送零下24度的低溫鹽水,把隧道周圍凍結起來,工人在零下廿幾度的硬化凍土中施工,挖出隧道來。
大橋已奇蹟般橫跨在珠江口之上,英國《衛報》稱之為「世界第七大奇蹟之一」,「之一」之說不知是何所指,但「奇蹟」是肯定的。它連接的赤鱲角機場也被列為二十世紀的世界十大工程之一。短短距離之內,奇蹟相連,本身就是奇蹟。
問題是能不能把奇蹟善加利用。香港仍然有人像彭定康當年拒絕珠海的建橋建議那樣消極抵抗,頑固地要在港珠澳大橋之前加上「被視為大白象工程的」定語。他們難以接受大橋之建成,一定更難以理解整個戰略形勢已發生的根本改變。
2018年10月23日 星期二
Made in China 流通世界始於絲與瓷
中國陶瓷博物館 |
湊巧,一位朋友日前看到我的博文對我說,與我在景德鎮擦肩而過了。她參加的旅行團到鄱陽湖去,途中在景德鎮打尖吃飯,讓團友買點手信,然後揚長而去。這就算到過景德鎮了。有的更只到一到景德鎮一個景區瑤里,那裡距離景德鎮還有 50 公里。
按一般標準,景德鎮真沒有什麼「好玩」,也沒有讓人驚艷的自然風光,值得遊覽的都偏重人文內涵。不過它真個五星級景點 ──景德鎮古窯民俗博覽區,就在市內,面積達八十多公頃,有茂林修竹、古宅流水。其中最值得觀覽的是歷代古窯展示區,有歷代的古窯,製瓷作坊,世界上最古老製瓷生產線。
中國陶瓷博物館一角,展示分工製瓷的工序。 |
景德鎮有個中國陶瓷博物館,二零一五年才開館。那天上午到民窯民俗博覽區參觀後,再到中國陶瓷博物館去。陽光正猛烈,走到門前,我以為吃閉門羹了,正對馬路的鐵閘大門關得嚴嚴的,裡面的廣場和展覽館看不到半個人影,了無動靜。沿邊走到旁邊的側路,是汽車出入口,幸好有守門的,一問才知道博物館正常開放。
博覽館免費進場,參觀的人不多,總算有點人氣。常設展是以景德鎮為主脈絡的中國陶瓷發展史,分不同展館展示了歷朝歷代的陶瓷發展,直到現代,最後展出了中國當代的陶藝創作。不過,若要看汝窯那樣的名瓷,就要失望了。
在景德鎮民窯民俗博覽區, 「古瓷」殘片不當回事,用來花糟。 |
中國瓷器或許可以說是第一種行銷全球的人類製成品,到歐美博物館去,都可以找到中國古陶瓷展出,有些甚至是鎮館之寶。中國改革開放之初,有中國陶瓷專業的人員到美國考察,到博物館參觀,見到一些據稱是中國瓷品的展品,不認為產自中國,因為在中國從來沒有見過同樣的東西,從器型到紋飾都耳目一新,例如壼嘴長長的執壼,和繪上貴族紋章的瓷碟等。
其實,中國各地窯口很早就有「來樣加工」生產,按照歐洲人的來樣燒製各種瓷器,然後返銷。這些產品自然不會流入中國本土市場,幾百年後遠在美洲見到,就會被視為「異端」了。這些外銷瓷遠道回歸中國展出,真正是回娘家。
日本「九谷燒」展覽是另一種回歸。日文中,「燒」就是陶瓷,陶瓷技術自明未傳入日本,至今流傳而形成不同流派,九谷燒以色彩濃艷著稱。那天見到不少中國年輕人結隊去參觀,大概是學習陶藝的,對日本藝人的示範特別感興趣。
Made in China 流通世界,早就出現,始於絲綢,繼而是瓷器;如今再次流通,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重歸常態。
2018年10月22日 星期一
白瓷:世界循環之旅
特濃咖啡小杯 |
杯碟的瓷質很純淨,沒有半點瑕疵。只嫌稍厚,不似中國瓷器輕巧。自從中國瓷品的製作秘密外流到歐洲、日本等地,瓷器已非中國「獨門之秘」。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外國瓷器有後來居上之勢,有不少著名的品牌。早些年,就讀到評論說,在很多人追求的白瓷上,中國已不如外國。
陶都是褐色的,發展到瓷,顏色多彩起來。瓷器的進化是一個求白的過程。早期的瓷都帶青色,或帶黃,帶灰,總之是無法純白。所謂「非黑即白」是很籠統的說法,黑和白本身都有不同層次,有種種的黑,種種的白。瓷器偏於某種顏色,是瓷土中某種金屬成分造成,追求純淨的白,要把原料提純,涉及各種技術提升。
據馬未都說,中國在北齊的時候就出現白瓷杯,但釉厚的地方還閃現着青色的光芒,「非常漂亮,非常現代」。白瓷是中國能成為世界瓷器霸主的基本原因,後來各種瓷器品種的出現,都與白瓷有關。
自從馬可孛羅把元朝一件瓷器帶回到歐洲,西方便對不知為何物的瓷器着迷。馬可孛羅注意到「元人尚白」,新年宴會時,元人「每逢這一天,大汗和他的臣民都身穿白衣,只要情況許可,男女皆無例外。按照他們的觀念,白色的衣服是吉利和善良的象微。...彼此送贈白色的東西。」
景德鎮仍待描彩上釉的瓷器素胎 |
德瓦爾爬梳了大量文史典籍與檔案資料,讓人知道西方怎麼破解此前四百年無法知道的「白金」(瓷器)燒製配方。其中一個關鍵人物是法國耶穌會神父殷弘緒 (Pere c'Ecntrecolles)。
法國有《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 ── 中國回憶錄》一書, 透露了法國傳教士當時在中國關注的是什麼。殷弘緒在景德鎮逗留了七年,他在書中有兩封信是關於景德鎮的:景德鎮瓷器生產製作的詳細報道(1712年9月1日於饒州);詳述景德鎮燒製瓷器的方法(1722年1月25日於景德鎮)。另一封信也有趣:中國人發明的種痘方法、「益壽術」及中藥(1726年5月11日於北京)。
有此一說:「在中國瓷業史上,殷弘緒被視為間諜不受待見,在歐洲瓷器史上,他卻是一頁傳奇。」不妨以此與特朗普關於中國「盗竊」美國商業機密的指責相對照。
再說文首提及的兩只小咖啡杯。我在包裝盒上發現,原來 Made in China。
2018年10月20日 星期六
2018年10月19日 星期五
清波浣俗愁,瓷斂韻千秋
景德鎮的收穫 |
幾年前,我在廣州一位朋友的家裡看到一件這樣的「垃圾」,是從杭州以萬金買回來的,隆重地置於錦盒中。杭州是南宋偏安後的首都臨安,北宋的名窯在北方停產了,南宋朝庭穩定下來後,要恢復祭禮,也要重過昔日奢華,便重建官窯,燒製祭器(以瓷祭器代替成本更高的金屬祭器)。南宋官窯瓷器如今極罕見,杭州有個南宋官窯博物館,其官網「典藏精選」展示的,屢是殘片重組的瓶和盞。朋友不惜萬金買來的,就是那樣的殘片。
「萬戶搗衣聲」 |
宋代名窯的生產期不長,瓷器品種單一。景德鎮窯火千年不斷,歷代興衰跌宕,都在產品的式樣、圖紋、用料中有所反映。內地收藏家馬未都認為不同朝代的文化都有個大框架,如唐代的張揚,宋代的收斂,元代的粗獷,明代的熱烈,清代的華麗。而各朝代不同王帝的性格修養又直接影響到御用瓷的設計,風格變化進而從官窯影響到民窯。如果要研究的話,一塊小小的瓷片大有學問。
馬未都因而說:「在物質文化遺產中,中國人能在全世界範圖內引以為豪的,就是瓷器。」
瓷器成就了中國在全世界的名聲 ── China,要論各地瓷窯的功勞,最大的無疑歸景德鎮。
離開景德鎮那天的早上,參觀了民窯遺址博物館後,走上旁邊的河堤,沿河漫步。河堤很高,與水面之間有三條由高到低的步道。我前一天早上已走過另一段,看到數十女子在河邊洗濯衣物,仿如「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情景。景德鎮重現唐朝繁華首都的景象了?真使人神思迷亂。這天走另一段河堤,又見到同樣情景。
昌江曾經貨運繁忙,景德鎮的瓷器都是從這樣沿水路運到全國,運到全世界的。如今卻是不見一只船影,掀起水上漣漪的,就只有浣衣婦的揚波。
走到河灘,想撿塊卵石作個紀念,細看腳下,卻見到無數瓷片,稍一定睛就有青花瓷的靛藍閃現,細細碎碎,如指頭大。心中不禁一震,這是經過多少歲月和波浪磨洗的遺留啊?再刻意搜索,有較大的,河水底下更多。
是獅子?豼貅?還是... |
跟他一聊知道,他是個職業掏古者,從福建來的,在景德鎮四處掏寶。那堆瓷片就是溜進一個下水道工地撿來的, 基本上都是青花瓷。據說他說,有人靠這樣的撿撿拾拾買樓買車了。他說有地方作這樣的買賣,大概就是《景德鎮》紀錄片裡所說的鬼市吧。不過,「最近抓得很緊」。
他撿到一個漂亮的青花「小動物」,應屬於一個壼蓋,像獅子或豼貅,似乎可以打磨一下作筆山用。花幾十塊錢,把它買下來了。
於是,我也收穫了一小堆瓷殘片。有朋友講笑說,拿去鑑定一下。我不是收藏家,無意尋寶。只是覺得,不管這是哪年哪月的瓷片,總歸是千錘百煉的智慧與辛勞結晶;即使屬殘片,仍然光彩耀目,非常難能可貴。謎底一揭開,趣味就大減,何必呢?正是:
景德撿瓷歸
清波浣俗愁
葉飄情一歲
瓷斂韻千秋
2018年10月18日 星期四
青花殘片,昌江清波中的收穫
細看可見,昌江水波之下的吉光片羽。 |
朋友知道我從景德鎮回來,給我傳來央視的《景德鎮》紀錄片。一連看了三集,興味盎然。如果不是先有在景德鎮的感性認識,感受定不一樣。我有一個經驗,就是旅行前不管你怎麼做功課,都不免浮泛,漫無方向。到旅行回來了,整理頭緒,才知所深入。
《景德鎮》第一集從景德鎮的「鬼市」切入。說的是當地有個凌晨三點開始的「天光墟」,在黑夜的閃爍光影中交易的,有大量從景德鎮周圍蒐集的陶瓷殘片。交易是眼光的較量,你夠功夫,又好運氣,可能「執到寶」。
我從景德鎮回來,最大的收穫,就是二三十片陶瓷殘片,主要是在昌江的河灘上執得的。
景德鎮非常獨特,據說是「全球僅存的單一手工業城市」,千百年來一直生產陶瓷,不但是中國的瓷都,也是世界的瓷都。中國人誰家沒有景德鎮的瓷器?西方驚為神物的 china,主要來自這裡。
中國有四大發明,人盡皆知。有人認為應為五大發明,要加上瓷器。「次」加「瓦」為「瓷」,可理解為瓦(陶)的升級版。世界各地的原始文明不約而同都燒製出陶,但只有中國人能燒製出瓷。瓷器優於陶器的是,質輕,堅硬,不透氣,不透水,而且細潤如玉。在所有人造手工業製品中,能埋藏千百年而毫不變質的,只有瓷器。
中國製瓷,到宋代達到審美高峰,五大名窯至今名重天下。宋代名窯的製品只有定窯是白瓷,但只是牙白,不算真的白。元人入主中原後,北方的窯口都衰落了。其中一個原因是元人尚白,景德鎮這時發現了高嶺土,摻入瓷石以「二元配方」提高了鋁含量,再施釉,使瓷胎可耐 1300℃ 高溫,燒製成有玻璃質面的白瓷。
民窯遺址博物館(左),與毗鄰的「原.宿酒店」(中)。 |
我從河灘上撿得的殘片,主要屬青花瓷。那天已買好車票,中午就要離開。趁著早上的空檔,先瀏覽了酒店旁邊的民窯遺址博物館,再逛河邊。博物館建在吊腳樓古窯遺址之上,從博物館內俯瞰樓底,可見沙石與陶瓷殘堆積如山。遺址是二零零四年修路時發現的,地下發掘出大量清代至民國時期的民窯青花瓷碗盆。
景德鎮自明代成為全國的製瓷中心後,沿河設窯,沿窯成市,其中包括御窯。明代中期開始,御窯廠周邊已民窯繁盛,並實行「官搭民燒」,即在禦窯廠內制坯成型,然後「外包」到民窯搭燒。官窯的精工細作於是影響並促進了民窯生產,也推進了整個景德鎮瓷業的發展。
沿河數百年來都是窯廠,河邊自然遍布廢棄瓷片。從民窯遺址博物館出來,走到河邊,無意中,在清波蕩漾中拾取到吉光片羽。
2018年10月17日 星期三
陶溪川:老瓷廠活化作陶瓷創意園
舊廠房外的陶瓷攤檔 |
下了巴士,截上的土到酒店去。路上和司機聊起來,問有什麼觀光的好推薦,他馬上指着昌江對岸說:「到陶溪川看看,打車去十塊錢就到。」他建議明天去,說有什麼活動舉行。
到了那半民宿式的酒店,是傍晚時分,天還沒黑。民宿的最大特色是人情味,你跟主人或服務員的接觸機會很多,那位溫文爾雅的總管先生幾乎白天黑夜都在。安頓好,要出去吃飯時,與他一聊,他又推薦到陶溪川。我說打算明天去,他卻說晚上去更好,景色好看。那裡有吃飯的地方嗎?有。於是,馬上截車前往。
陶溪川就在市內,前面是繁鬧的大街,而廁身陶溪川內,卻如進入了既古老又現代的藝術世界,安謐寧和。
「邑空間」一角 |
這樣的活化一時成為潮流,各地的活化文化區規模不一,有成有敗。似乎,能不能真的重新活起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當地的文化底蘊,並非湊集即成。景德鎮的陶瓷發展可追溯千年,傳統深厚,至今發達,有不同類型的陶藝學院和陶瓷廠,薈萃了大量有志於陶瓷藝術的年輕人,甚至有遠道而來的外國人。陶溪川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的。
它有個有點累贅的正式名稱:「陶溪川.CHINA 坊」國際陶瓷文化產業園,二零一三年籌建,二零一六年才開放。那天去到,仍帶暮暉的天空蔚藍一片,與鑲上黃色照明燈條的紅磚舊廠房上下輝映。園區內一片寧靜而人流如川。兩列廠房之間的廠道兩旁,都是統一規格的有蓬小攤。販賣的差不多都是陶瓷製品,攤主都是年輕人,很多即場製作,在素胎上或繪畫,或雕刻,等等。這有點像香港一些地方周末舉辦的藝墟,但看得出,到陶溪川擺攤的年輕人有更高的技藝,多專攻陶瓷製作。
舊廠房給裝點得流光溢彩 |
原有的燒煉車間改建為陶溪川工業遺產博物館、美術館。窯爐車間則被改造成「邑空間」,免費提供給年輕創業者、藝術家展示、銷售自己的陶瓷作品。其中有 91 個舖位,每個約十平方米。
今年七月底,共有八千多人報名開鋪、設攤,絕大部分是外地人,還有外國人。陶溪川於是每月從申請者中篩選六百餘人來擺攤,然後再從中選擇一些有創意的入駐「邑空間」。此外還有不同的展銷店鋪,以至高級酒店、餐館。
若要仔細觀賞,非花一天不可;一個晚上,只夠感受一下氣氛。
2018年10月16日 星期二
景德非「鎮」下的順與不順
昌河兩岸,曾經遍布瓷窯。 |
我此行主要想去景德鎮,事前也作過一些資料蒐集,但在一些先入為主的過時概念影響下,搜尋的方向就不知不覺錯了。
景德鎮這名字就誤導了我。關鍵是「鎮」字,我直覺以為景德鎮是鎮,因此很多東西的規模有限,譬如沒想到景德鎮有機場。景德鎮過去確是中國四大名鎮之一,現在卻是江西省一個地級市,正確的名字是景德鎮市,面積有五個香港般大,而人口只一百六十多萬。不過人們都仍舊稱之為景德「鎮」,讓它「降格」了。以前,景德鎮曾置於浮梁縣之下,因為景德鎮的名氣大,很多人古來愛稱景德鎮作浮梁,向上潛越了。景德鎮升格為市之後,浮梁反成為它下面的縣。
我進而以為,從南昌到不到三百公里外的景德鎮,最方便應是巴士。在珠三角,這般距離的旅程應主要靠行走高速公路的巴士完成。於是搜尋的主要是巴士行車資料。
我們先到南昌逗留一晚,稍作遊覽,第二天才坐巴士到景德鎮。據網上資料,酒店不遠處的南昌汽車總站有不少班車。到酒店一問,有服務員說,南昌汽車站已只售票不發車,而南昌有多個汽車站,往景德鎮的巴士在哪裡發車則不知道。
由舊廠區改建而成的陶瓷創意區陶溪川 |
氣餒之下坐巴士去,買了較早的一班中巴車,而沒有選搭晚一點的大巴車。這又錯了,那中巴大概是承包經營的,在南昌市區兜客達一個半小時才上了高速公路,惹得一名從南昌到景德鎮辦事的小伙子破口大罵。原來當地人也像我們一樣不掌握「行情」。後來,我們還給轉到另一輛稍大的中巴去,在人貨擠擁中轉運到景德鎮,全程花了四小時。
當天晚上,到當地著名的陶溪川── 一個由舊廠區改建的大型創意區──遊覽,遇到一名小姑娘用不太流利廣州話搭訕:你們是廣東來的?她不是廣東人,而是曾經到湛江讀書的景德鎮人,因而能說粵語,只是多年不說有點不習慣了,如今回到景德鎮念大學。
因為當天的交通不便,我立即問她,從南昌到景總鎮該坐什麼車?她衝口而出:當然坐動車了,只要兩個半小時,從景德鎮北站打的士到市區很方便。再搜尋才知道,就在市內的南昌(火車)站每天有十班動車(包括 G 字頭的高鐵班車)到景德鎮。經技術改造,南昌站已向高速化升級了。
我們卻已買回程巴士票。坐大巴其實也方便,到南昌市內的徐坊汽車站只要兩個小時,到南昌西站則要三小時。大巴與動車互相競爭之下,車費差不多。
後來在以民宿形式經營的酒店跟那位總管先生聊天,他說:下回再來,我派車去南昌西站接你們,你們付油費和高速公路費就可以,只走兩小時多一點。
2018年10月15日 星期一
南昌香港,高鐵動車
南昌夜色 |
這趟車是從上海虹橋站開出的 G99 班車,經杭州、上饒、金華經南昌,再停長沙、韶關、廣州、深圳到香港。從我坐的車廂所見,坐無虛席。每個站都有不少乘客上落。到廣州,車廂清空了一大半,我以為餘下旅程的乘客會少多了,誰料乘客源源而上,瞬間便把座位都填滿。這麼多人漏夜到香港過周末?不是,絕大部分是往深圳的。
廣州與深圳之間的客流量非常巨大,高速公路經常堵車。上世紀末,廣東省當局與香港協議發展區域快線,就是為了應付穗深之間客運高速增長的需求。到二零零七年,火車廣深線改造成為電氣化鐵路,以和諧號動車組行駛。如今,每日開行約一百對列車,大部分時段隔十分鐘就有一班開出,比很多香港很多巴士線的班次還頻密,全程約一小時十分走完,運營時速為180 公里。但這仍然未能滿足需求,到周末或假日,經常客滿,臨時去到車站,會一票難求,或要買長時間之後的車票。我一次從廣州回港就受過這樣的候車煎熬。
夜暮遠眺騰王閣(右下) |
乘坐高鐵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一部分之後,「高鐵」已成為日常生活用語,泛指時速可達 200 公里的鐵路系統。不過,這不是專業用語,而即使在業內,「高鐵」的概念亦有出入。中國國家發改委將中國高鐵定義為時速 200 公里及以上標準的新線或既有線鐵路。中國鐵路總公司的火車票系統(12306官方網站)所指的高鐵,則是中國高速動車組旅客列車,車次一律用 G 字頭標示,G 代表「高」(gao)。
我坐在南昌西站候車,看着巨型屏幕上不同字母開頭的列車班次號碼不斷跳動,不明所以:除了 G 字,其他字母代表什麼?後來才了解到,C 代表城際(city ) 線 ,D 代表動車(dong) ,Z 代表直達 (zhi) 特別快車,T 代表特快 (te) 列車,K 代表快(kuai) 速列車。其中最慢的是 K 字頭的班次,它的「快」已成為過時概念。
景德鎮火車站在市中心。那天坐的士在火車站之前走過,看不到裡面有任何動靜,問的士司機,這火車站還運作嗎。答道,班次很少,是普通火車,沒有什麼人坐。網上資料顯示,從南昌到景德鎮,K 班次快車,要走四個多小時;D 班次動車,需時約兩個半小時,去的是新的景德鎮北站,離市中心較遠。
南昌有高鐵有動車到景德鎮,是我到了南昌,要啟程前往景德鎮的最後一刻才注意到的。
2018年10月8日 星期一
看看美國、加拿大、澳洲的高鐵計劃
美國高鐵的遠景路線圖 |
一項重大工程出現爭議並不出奇,但若要辯論,必須言之有據、有邏輯才行。這是「真理越辯越明」的前提條件,如果連基本的事實都不知道,基本的邏輯思維都缺失,怎能明白真理?
以上反高鐵言論拿人均 GDP 比較,其中有幾個問題要搞清楚。
第一,我的原話是針對「二萬五千公里的高鐵網伸延到香港市中心來了,仍然有人在嚷『反對高鐵』」而言的,拿美加澳的人均GDP說事,就偷換概念。
第二,看看人均 GDP 也有意思。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二零一七年的數字(美元):
美國 59,501 (世界第七位)
澳洲 55,707 (世界第十位)
中國香港 46,109 (世界第十四位)
加拿大 45,077 (世界第十六位)
中國 8,643 (世界第七十二位)
中國的人均 GDP 瞠乎其後。人均 GDP 對高鐵興建若有決定意義的話,中國真不該建高鐵,可是中國的高鐵線總長偏偏已佔世界超過三分之二,以鐵的事實證明了中國的高明。反過來,香港的人均 GDP 居於世界前列,是不是證明建高鐵合理?
第三,美國、加拿大、澳洲…都一直沒有計劃興建高鐡嗎?我多年來對高鐵的發展有點關注,對這樣的指陳就失笑了。
美國一直想建高鐵,起碼奧巴馬一上台就說了,可是八年任內毫無寸進。最着力的是加州高鐵計劃(California High Speed Rail),路線通過中央谷地 (Central Valley),全長1 300 公里,連接 Anaheim, Bakersfield, Fresno, Los Angeles, Sacramento, San Francisco, San Jose。計劃爭議多年後,還在做環評。據說第一期工程要二零二九年才完成,第二期要待到二零四零年。
此外,美國中西部、佛羅里達州、新英格蘭地區(東北部)、德州、賓夕法尼亞州、太平洋西北部(西雅圖一帶)、科羅拉多州/新墨西哥州、美國西南部都有不同的高速鐵路構想,但都比加州的計劃更得個講字。
加拿大有個安大略高速鐵路(Ontario High-Speed Rail)計劃,自從二零一四年就進行環評。全線最高行車時速設計為 320 公里,可望一個半小時從多倫多經 Kitchener-Waterloo 到加拿大的倫敦,約三百公里路程;鐵路期望能進一步延長至整個魁北克市—溫莎走廊。
澳州要建高鐵的想法更早,自上世紀八十年就持續沿東海岸就興建高速鐵路進行評估與探勘。一九八四年就由聯邦科學與工業研究組織(CSIRO)的主席 Paul Wild 向當時的霍克政府提交過報告,以法國的TGV 高速列車為藍本,連接墨爾本、堪培拉、悉尼。從悉尼南下墨爾本僅需時 2 小時44分鐘,而從悉尼北上布里斯班僅需時 2 小時37分鐘。
以上三國都想建高鐵而至今未建成,非不為也,是不能也。計劃都只聞樓梯響,而且響聲微弱到一般人聽不到,連熱衷於在香港反高鐵者如 James Chan 也毫無所聞。反對,得有理有據,不是該做做功課嗎?不做功課,腦袋就不如鴕鳥,不如恐龍,只如雞,而且是「小學雞」。
2018年10月4日 星期四
從人工智能到方便麵
早上讀到一段關於張學友在香港舉行記者會的報道。「歌神」到內地巡演回來,要在香港為世界巡回演唱「圓滿」收官。記者問到他在內地的演唱會累計讓數十名逃犯自投羅網之事,他不由得感嘆「國家的技術真的太先進」。他說的技術應當涉及多種大數據的人工智能 (AI) 科技,包括人面識別技術等。
張學友巡演的城市都是二三線城市,個別是我不認識的,譬如遂寧,搜尋一下才知道是成都與重慶之間的四川一個地級市。這說明,「太先進」的科技應用之廣泛,AI 庶幾「春城無處不飛花」了。
上月底,IMF 總裁拉加德與百度 CEO 李彥宏在紐約的「彭博全球商業論壇」上,圍繞 AI 進行了一場對談。找李彥宏對談 AI 有特定意義,一是百度是可與谷歌爭鋒的 AI 巨頭,二是中國是大數據發展資源和潛力最豐厚的國度。
百度是靠互聯網發起來的,先做搜索引擎,18 前創業時中國只有一千萬網民,如今達八億多。所以李彥宏說「我們搭上了互聯網時代發展的快車」,而「如果互聯網是開胃菜的話,人工智能就是主菜,人工智能的影響會比互聯網大很多」。
AI 的影響有多大,人們越來感覺到了,張學友就是這樣成為「罪惡克星」的。但真正影響有多大,誰也不知道。拉加德問李彥宏,有人說 AI 會讓數以百萬計的人失業,也有人說會增加就業,誰對?
李彥宏同意很多工作會被機器代替。他自言是樂觀主義者,相信更多工作會同時被創造出來,但「目前這個階段沒有人能預測技術可以為人類創造多少就業崗位」。
世界就像航船進入了海圖的水域,面對大量未知數。有人在談到 AI 的威脅時說到一個經典笑話:兩個人在森林裡遇到一頭狗熊,準備逃命;其中一人先蹲下繫好鞋帶,另一人奇怪地問,你繫鞋帶能跑得過狗熊嗎?得到的回答是:我跑得過你就行了!意思是,在競爭中,你勝過競爭者就行。
在 AI 的年代,最要命的卻是,打敗你的恰恰不是你的競爭對手,而是 AI 催生的新行當。最近常見到引述的一個例子是方便麵康師傅業績滑坡,不是輸給方便麵的對手,而是外賣專送冒起之後, 人們少吃方便麵了,因為叫外賣更方便。
這樣的例子,過去在新技術出現時發生過不知多少,例如蠟燭輸給電燈,菲林輸給數碼攝影。這就像武林大會上,高手都揮刀舞劍較量,突然有人拔出槍來,誰與爭鋒?
然而,事物是可以優劣並存的,即使在今天,蠟燭、菲林、刀劍都還有存在意義,方便麵一定還將有很大市場。不過,必須知道每樣事物的存在位置。對處境無自知之明的事常有。譬如二萬五千公里的高鐵網伸延到香港市中心來了,仍然有人在嚷「反對高鐵」,說香港 26 公里高鐵不該建,這不是夢話嗎?比鴕鳥高明多少?
張學友巡演的城市都是二三線城市,個別是我不認識的,譬如遂寧,搜尋一下才知道是成都與重慶之間的四川一個地級市。這說明,「太先進」的科技應用之廣泛,AI 庶幾「春城無處不飛花」了。
上月底,IMF 總裁拉加德與百度 CEO 李彥宏在紐約的「彭博全球商業論壇」上,圍繞 AI 進行了一場對談。找李彥宏對談 AI 有特定意義,一是百度是可與谷歌爭鋒的 AI 巨頭,二是中國是大數據發展資源和潛力最豐厚的國度。
百度是靠互聯網發起來的,先做搜索引擎,18 前創業時中國只有一千萬網民,如今達八億多。所以李彥宏說「我們搭上了互聯網時代發展的快車」,而「如果互聯網是開胃菜的話,人工智能就是主菜,人工智能的影響會比互聯網大很多」。
AI 的影響有多大,人們越來感覺到了,張學友就是這樣成為「罪惡克星」的。但真正影響有多大,誰也不知道。拉加德問李彥宏,有人說 AI 會讓數以百萬計的人失業,也有人說會增加就業,誰對?
李彥宏同意很多工作會被機器代替。他自言是樂觀主義者,相信更多工作會同時被創造出來,但「目前這個階段沒有人能預測技術可以為人類創造多少就業崗位」。
世界就像航船進入了海圖的水域,面對大量未知數。有人在談到 AI 的威脅時說到一個經典笑話:兩個人在森林裡遇到一頭狗熊,準備逃命;其中一人先蹲下繫好鞋帶,另一人奇怪地問,你繫鞋帶能跑得過狗熊嗎?得到的回答是:我跑得過你就行了!意思是,在競爭中,你勝過競爭者就行。
在 AI 的年代,最要命的卻是,打敗你的恰恰不是你的競爭對手,而是 AI 催生的新行當。最近常見到引述的一個例子是方便麵康師傅業績滑坡,不是輸給方便麵的對手,而是外賣專送冒起之後, 人們少吃方便麵了,因為叫外賣更方便。
這樣的例子,過去在新技術出現時發生過不知多少,例如蠟燭輸給電燈,菲林輸給數碼攝影。這就像武林大會上,高手都揮刀舞劍較量,突然有人拔出槍來,誰與爭鋒?
然而,事物是可以優劣並存的,即使在今天,蠟燭、菲林、刀劍都還有存在意義,方便麵一定還將有很大市場。不過,必須知道每樣事物的存在位置。對處境無自知之明的事常有。譬如二萬五千公里的高鐵網伸延到香港市中心來了,仍然有人在嚷「反對高鐵」,說香港 26 公里高鐵不該建,這不是夢話嗎?比鴕鳥高明多少?
2018年10月3日 星期三
書法與中樂,通與不通
上海民族樂團「墨戲」音樂會上的古箏獨奏 |
上海民族樂團在上海演出「墨戲」音樂會,是中樂與書法結合的新嘗試。饒有興致地細讀了報道,才知道主要從作曲切入,有別於其他現場書寫與現場演奏的硬結合。至於是否真能讓觀眾欣賞到中國書法之美,是另一回事。樂團邀請不同作曲家選取書法名家、名作、典故為題材創作,例如據王羲之《蘭亭集序》寫出的《無形之劍》,據顏真卿《祭侄文稿》寫成的《望岳》,從書法技巧「飛白」創作的《俠心飛白》等。
這可說較高層次的的結合,重於意象、內涵。這是上海民族樂團「國樂中的詩書畫」系列的第三場音樂會,前兩場名為「空山」、「月影」。相對之下,其他書法與音樂的結合,都把兩者同場並舉,舞台上有人大筆揮毫,有人演奏音樂。如果專注於書法欣賞,音樂是配樂;如果專注於音樂欣賞,書寫就是佈景。
書法與音樂──尤其是中國音樂──的確很相通,兩者都講求線性變化,書法的濃與淡、粗與細、枯與潤、暢與滯、行與頓、連與斷、輕與重變化,幾乎完全可以轉換到音樂上去,只是把墨線化作旋律線,化作樂音。中國音樂重旋律線條,重樂音的細膩修飾,閉上眼睛細心聆聽,可以見到墨韻流動的畫面,古琴音樂可能最善於這樣的營造。
可是兩者又有不同,音樂是時間的藝術,樂音隨生隨滅;書法則是空間的藝術,墨韻隨筆留存,書寫過程是次要的,而且缺乏可資表演的元素,強把它「提升」為表演藝術,就有點為難、造作。
但在漢字文化圈各地都有不少人在作書法表演的嘗試,有在畫室,有在街頭,有在舞台。因為要表演,而與觀眾有一定距離,字就要足夠大,要有動作,要有道具裝置等。這樣,配上有點相應氣氛的音樂是所謂「書法音樂會」。在網上可見到不少這樣的錄像,表演到維也納去,很大陣仗,加上中國民族服裝秀,有大歌星、名司儀助陣。台下自然多老外,但其中有幾人真的懂中國書法和音樂?那位「書法家」表演的是草書,很投入,有人留言「這書法家只會(以)草書糊弄人」。那些字,中國人都難看到懂,外國人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樣的嘗試,似乎還沒有見到多成功的。
中國不同藝術之相通,其實何止於書法和音樂。張旭因觀公孫大娘舞劍而悟書道,吳道子請裴將軍舞劍以助氣揮筆,嵇康「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等等,都顯示中國藝術游心於天地間。其中一個很好的結合點是園林。中國園林引人入勝,奧妙在於除了園林之勝,有詩詞,有書法,而詩詞本來又相連於樂。能在優美的園林中欣賞音樂最好不過,器樂、評彈、戲曲都可以。
中秋之夜,與朋友到一個遊艇會有「樂韻書法」之聚,彈彈音樂,寫寫書法,很愜意,儘管兩者如何更好結合,仍是個未解的問題。
2018年10月2日 星期二
高鐵之優勢與短板
香港高鐵西九龍站 |
電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最大動力,但直到如今的電子時代,電力作為能源才真正在交通上充分發揮作用。高鐵不僅是加速了的火車,而且是眾多現代先進工藝的綜合體,電子通訊技術尤其重要。高鐵的優勢,在中國進入廿一世紀以來的高速發展中得充分展現。
中國早在八十年代初就有了發展高速鐵路的想法,這主要來自交通梗塞的壓力。這只是想想而已,完全沒有做的能力。到一九九三年,中國大陸鐵路旅客列車平均運行速度僅為 48.1 公里,今天看來真不可思議,但香港年紀較長的若在七十年代前後坐過廣深鐵路,就不會驚奇。那時,從深圳坐火車慢車到廣州,146 公里的路程要花五六小時,算算時速有多快?
成都至廣州早些年以貨卡載客的列車車廂。 |
人們日益重視環保,高鐵的能耗比率在主要交通工具中最低,以「人/公里」單位能耗比較,高鐵為 1,巴士為 2,私家車為 5,飛機為 7。高鐵用的還是電,不是石化燃料。
高鐵不是沒有短板的,主要是造價昂貴,投資巨大,技術要求高,施工嚴格,管理維護複雜。高鐵線路若不是客流量足夠巨大,沿線不是有雄厚經濟、科技、人才支援,不易承擔,反而破壞環境。
中國的高鐵線路,京滬高鐵最賺錢,也是全球最賺錢高鐵線。京滬高鐵的票價遠低於日本新幹線,四年盈利三百億,實是奇蹟。滬寧、寧杭、滬杭、京津高鐵也「賬面利潤為正」。但鄭西、貴廣、蘭新、成貴、南廣、蘭渝等中西部高鐵線路都在虧損,「有的甚至距盈利遙遙無期」。]
不過,高鐵效應不能只從鐵路賺不賺錢去看,它的外部效應有時更重要,即對整體經濟的拉動作用。高鐵的出現十幾年間徹底改變了中國的經濟和人口格局,活躍了沿線區域經濟,有效推動了區域內產業優化與分工。社會人流、物流周轉加快,已證明可以有效降低成本。在內地,各處城鎮都千方百計讓本地納入高鐵規劃,希望推動城鎮化,把這看作是改變命運的大事。香港竟有人千方百計「反高鐵」,不啻是咄咄怪事。
不能說高鐵一定是出行的第一選擇,選擇搭乘什麼交通工具,要綜合考慮諸多因素。有記者問特首林鄭會不會坐高鐵去北京公幹,這真讓人發笑,記者的腦子出什麼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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