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機會也不多。我有一本半個巴掌大的本子放在背包裡,是作速寫用的,開始時興致頗高,近來又很少動筆了。為的是都是在等候巴士時才畫,畫多了就覺得畫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因為候車的人都差不多是一個姿態──看手機。有時開會時閑極無聊,也會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塗鴉。
畫的自然不好,不過在揣摩怎樣畫得好一些的過程中,也能悟出一些道理來。
這些東西都是不假思索地動筆的,而且有意識地要求自己不假思索,以培養下筆的自信。通常,是在最有感覺的地方先下筆,可能是頭髮,可能是某處衣紋,可能是眼睛……,然後一路敷衍開去。
經常出現的毛病,是一路畫來感覺良好,會集中注意對某一處的描畫,到最後擱筆時,才發覺整體的比例失衡了,畫裡人物的姿態很不自然。這都是被局部迷惑了的結果,沒有在適當時抽離一下,比較一下一個部位與其他部位的關係,例如手與頭部的大小關係、距離關係、方位關係。如果畫的是大畫,或者會細致加工的畫,這些關係可能先就大體上草擬好了,有了個構圖的大體安排,但畫這些若干秒、若干分鐘完成的小速寫,不會這樣起草,都是「見步行步」(見一步走一步)的畫開去的。我沒有受過隨時關注局部與全部關係的訓練,就經常畫出看不順眼的東西來。
本來,這些速寫的畫面非常小,只要經常注意一下,就可及時調整,不必像畫家畫大畫那樣,必須退後幾步,甚至退到更遠的地方去,才能掌握整個畫面的全局。
還有另一種情況,是把本子放在桌面上畫,置於水平位置,你坐着從傾斜的視角,譬如45度下筆,到最後拿起本子,從90度的視角去看畫面,才發覺畫出來的形象變形了。從物理、畫理上說,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在下筆時,總自以為能夠調整好視差。結果,被眼睛誤導了,一下筆就是誤筆。
這讓人想起《孫子兵法》所提倡的全局觀。孫子特別強調只有權衡好全局的利害關係,才能在戰爭中佔領先機,克敵制勢。最能代表這種觀點、眼光的是「懸權而動」四字,出自《孫子兵法》之「軍爭篇第七」。所謂「權」就是秤鉈,「懸權」就是把秤鉈懸掛在秤桿上,以衡量物品的重量。「懸權而動」的意思是為:戰爭的指揮者一定要大處着眼,審時度勢,權衡利弊,統攬全域,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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