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作品,如果「意在筆先」地定位為創新,而不是老實實地創作,就多半會「怪力亂神」,弄出個怪物來。這就是香港舞蹈團的《帝女花》給我的最大印象。
很多標榜創新的東西都十分取巧,就是以創新來掩飾創作力量的貪乏。
畫展就經常見到這樣的作品。標奇立異的作品,形相古怪,貌似現代派,但你很容易可以看到基本功其實很低劣。現代水墨的作品尤其是容易露饀,一個落款就原形畢露了。這樣的作品都屬取巧。
音樂也一樣。像《帝女花》的音樂,可以說是「百無」,無調性、無音階、無節奏(除了「迎鳳」一場的敲繫樂有節奏)、無旋律……,有的是音響。電子合成器的確可以製造很多新的音色,在特定的場景之下可以營造出需要的氣氛──多屬詭異陰森的氣氛。整個《帝女花》都是這樣,這就是「香夭」之後黃泉路上的《帝女花》了。
傳統的音樂創作的確有很多很多規矩、紀律,西洋古典音樂的條條框框尤其是多。但至今為止最動人、最站得住腳的音樂都是古典時期的作品,百聽不厭。作典家的創造力,都是在嚴格限制的壓力之下迸發出來的,限制壓力可以看作是創作力迸發的條件。煙花是因為嚴緊的約束才能升上高空綻放的,沒有嚴緊的約束,就沒有煙花的漫天光彩。同樣道理,沒有限制、規則就沒有音樂創作,沒有動人的音樂。
以前說,音樂是舞蹈的靈魂。假如這還有幾分道理的話,以舞劇《帝女花》的音樂──不算「庵遇」、「香奏」的任白錄音──可以編出多好的舞蹈來?由於音樂連節奏都沒有,偶然出現的群舞都跳不齊。加上跳的很多是形體特別扭曲的現代舞,就更給人凌亂的感覺了。
我對現代舞並不反感,現代舞無論是舞姿、題材、感情都突破了過去舞蹈的局限,的確為舞蹈開創了新的境界。對於表演現代題材,更加得心應手。不管是中國舞還是芭蕾舞都受到它的衝擊,即使是較現代的舞種,如各種拉丁舞、標準舞,一樣要吸收它的新養份而不能固步自封。明珠台逢星期六晚上八時半有個節目叫「舞一叮」(You think You Can Dance),是喜歡舞蹈的朋友都值得追看的,你可以看到不同舞種之間的互相滲透。
不知是不是為了遷就與現代舞的cross-over之故,《帝女花》的舞者至少一半屬現代角色(具體角色身份不明),使觀眾看得更不明不白。
一句話:怪力亂神。
近幾年,我對香港舞蹈團的印象是,不斷吸引海內外人才加入,使整個團的力量整齊了,牡丹綠葉可以互相扶持,真成一團了。《清明上河圖》等給我相當好的印象。《帝女花》可讓我嚇怕了,下一齣《天上.人間》,看還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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