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去了白泥,在新界的西北角;星期天去了石澳,在港島的東南角。兩個地方差不多可以說是香港版圖上的兩極。香港何其小。
星期天「行山」(遠足)到石澳去的,早上從柴灣尾的小西灣出發,越山走到大浪灣,再到石澳。是很易走的路,稍為難走的下上山的幾百級石階而已。
同行者二十人,其中包括友人夫婦。他們從元朗到來,到中午完成行程,返回元朗更衣,再回港島的北角出席宴會。元朗距離白泥不遠,也在新界的西北部。他們兩人,一天之內就從香港的西北到東南走了兩個來回,而且使用的是公共交通工具。
你說,香港多麼小。
當然你也可以說,香港的公共交通多麼方便。
香港小不一定不好。一個地方,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優勢。關鍵是要看到自己的長短優劣,因勢利導。香港過去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舊時的香港,從政府到市民都只有一個目標,最要緊是存在下去、生存下去。沒有太多的策劃,總之是見一步走一步,向著可以生存的方向走。很多東西都是逼出來,你不這樣做就命都活不了,必須置諸死地而後生。於是,棋就走活了。
剛從一本小書上重溫了一下香港五十年代的一頁歷史。第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後的香港和戰前一樣,經濟靠轉口貿易。誰知韓戰一爆發,聯合國和美國要封鎖中國,所有轉口生意都不能做了,什麼資源都沒有的香港可能成為死港。這逼使香港自己生產,開始發展自己的製造業,出口賺錢。這就是香港戰後的第一次轉型。
之後,香港發生過多次轉型,每次都絕處逢生。
大概,只有香港只麼小的一個地方,才可以有這樣的靈活性,包括政策上的靈活性,和人的精神上的靈活。
但大家都發覺,這裡的人已逐漸喪失了這種靈活的精神,只懂得往牛角尖裡鑽。
陳啟宗日前在一個關於香港優勢的研討會上對香港人有一個很尖刻的批評:港人以前只講經濟不講政治,現在只講政治不講經;港人以往只講製造財富,如今只講分配財富。
這話講得人心裡滴血。
那天在白泥看不到可觀的日落,但也拍到一些可觀的照片,例如這裡的一張。
從白泥看兩岸,香港與深圳有非常強烈的對比。深圳那邊,是蛇口碼頭,起重機林立(深圳已取代香港,成為世界最大的貨櫃港),再過的南山正開始華燈初上。香港這邊,由於一向以來靠近禁區,嚴防偷渡,幾十年來幾乎沒有什何發展,烏燈黑火,最大型的發展就是在頭頂經過伸向蛇口的西部通道了。這裡的人大概是不會懷舊的,因為一切依舊,小路、村屋、濤聲、池塘、矮籬……。
一處灘塗上,有男子靠在椅上望著對岸發呆。不知道他想什麼,但那畫面應該可以讓人想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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