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30日 星期二

香港大學與九龍城寨

未清拆前的九龍城寨(前)
因為工作需要而搜集資料,從圖書館借來了一本關於香港的書:《中國香港:文化與政治的視野》,北京大學教授強世功的著述,由牛津大學出版社在香港出版。在翻閱中讀了其中的第三章「九龍城寨與香港大學」,裡面講述了香港大學的成立背景。正好,香港大學在慶祝成立一百周年。

英國人是一八四二年佔領香港的,那時只把香港作為「汲取中國財富的基地……因此港英政府對推動香港教育沒有任何興趣」。香港大學是以近七十年後才建立。

它的建立與二十世紀初西方列強瓜分中國的情況起了變化有關。那時,晚清政府風雨飄搖,一九零五年又廢除了科舉,使社會精英的向上升遷頓失渠道。日本人與美國人首先敏感地看到,這是掌控中國精英和中國未來的良機。日本吸引了大批中國知識分子前往留學,日本人又紛紛到北京、天津和東北開辦新式學堂。美國也利用庚子賠款開辦了清華大學。英國人怎麼辦?

香港的英文《中國郵報》一九零五年十二月十五日發表題為「在香港設立一所帝國大學」的社論,分析了日本人的行動後指出:「作為英國在遠東的影響之中心與泉地的香港,在教育中國人方面又怎樣?……香港所需要的是一所大學……在香港設立大學,會成為一項帝國的投資,對於英國的繁榮來說,為此目標使用一筆公費是有價值的……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正如一位皇室人物所說的: 『二十世紀的遠東是屬於日本的。』」

這份報章三日後再在社論中進一步論述,要把從事大學教育的人看作是傳播西方思想的「小軍隊」,而在香港創辦大學可以培養一批接受英國思想文化的「小英國人」。

英資商行支持這倡議,希望能培養出「合適的中國人」。一九零七年上任的第14任港督盧押採納了建議,一九一一年在港大奠基禮上對英資捐款人講話說:「只要大英帝國一日代表帝國公理(imperial justice),只要它的目標一日是哺育和教育英皇陛下的臣民,以及其屬地的鄰近國家的人民,它便會不斷繁榮昌盛……歷史會記載說:大英帝國的建立,是基於比領土擴張或國勢增長更高的理想……當後世史學家評價東方世界發展時,他們會指着在地圖上只有一粒塵埃的本殖民地,形容它是一個產生了巨大影響的中心,它的影響力深刻地改變了佔全球人口四分之一的一個國家。」

隨着中國和英國的力量對比在過往一個世紀的變化,港大改變了要影響中國的野心,但對香港的影響不容小覷。這就正如在印度推行英語教育最得力的Maccaulay勳爵說的:「我們目前必須盡力培養一個特殊階級,使之成為我們及治下廣大子民的傳譯者,這個階級,有印度人的血統、印度人的膚色,但有英國人的嗜好、英國人的看法、道德和思想。」這番話,套用在香港、香港大學,誰曰不宜?這就是《中國郵報》在社論中所說的「小英國人」。

那麼九龍城寨與香港大學有什麼關係?

英政府一八九七年「租借」新界後,清政府保留九龍城寨作海防之用,但英軍兩年後即攻佔城寨,拒不歸還,直到香港大學成立前後(時清朝已滅亡)才撤出,並自此讓城寨成為三不管而實際由黑社會佔據的地帶,即「中國人自己管治」的地帶,是「傳統中國的活標本」,也是香港最墮落的地帶。

九龍城寨於是與香港大學就有了「可比性」。九龍城寨已不存,而香港大學在中國一位高級領導人見證下,走進了第二個世紀,由「帝國大學」變成「中國的大學」。從香港這幾天沸沸揚揚的報道中可見,這個變化帶來不少衝擊。但相信只是小風波,正如香港大學副校長李焯芬說過:「香港彈丸之地,地方上的一些小問題,較容易被炒作成為大問題。宏觀的看,這些小問題不盡是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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