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這裡介紹過龐朴的「一分為三」觀點。今天再補寫一下,介紹龐朴「 一分為三」分析中國的人文精神,得出「憂樂圓融」的結論。
他是從兩位學者對中國文化的分析談起的。兩位學者的觀點迥異,一曰憂,一日樂。徐復觀認為中國文化是「憂患文化」,而李澤厚認為中國文化是「樂感文化」。
徐復觀認為中國人的憂患意識始於周易時代,是欲以己力突破困難而尚未突破時的心理狀態,是居安思危的理性精神,所謂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得而不忘喪。所不忘的危、忘、亂、喪,便是憂患。到陷入了困難境地時,儒者反倒可以樂天起來。
李澤厚則認為,中國文化由於氏族宗法、農業家庭小生產為基礎的社會生活,形成了「實踐理性」特徵,使中國人對人生與世界持肯定、執着態度,為生命和生活而積極活動,並從中達至人際和諧、人天和諧;在哲學上,表現為以身心與宇宙自然合一為最大快樂的追求。
龐朴認為這兩個分析都可以說是西方二元觀點的運用。
他指出二分法錯在對世界做了靜化處理,把一切都固化為對立的兩極,看不到彼此間雙向的互動作用。
他提出的三分,是在承認兩極是真實的同時,指出由於兩極的互動,在兩極之間,必有一種或多種兼具兩極性質和色調(也可說不具兩極性質和色調)的中間存在。以靜態的二分觀點來看,它們常被看作是不穩定的乃至不真實的,有時叫做動搖的、暫存的、折衷的、妥協的,但不管怎樣貶低它,它仍然存在,甚至最具生命力。它兼具兩極的長處,避免或者補正了兩極的短處,而且往往為數最多,可以成為整個事物的統一代表,是兩極的黏合劑、緩衝劑。
在中國學術中,從思辨上對這一切分析得最精深的,是佛學種種中觀說和三觀說;從實踐上對這強調得最多的,是儒學的中庸之道。
回到憂樂這個問題上,龐朴認為憂樂實共存共榮於人身和人生之中。人有種種情,有一情必有另一情相對,如喜怒、愛憎,只是佛典定了喜怒哀樂愛惡欲這七情之後,樂與憂這一對就鮮為人知了。可是儒家素來憂樂並列,如孔子說「樂以忘憂」,孟子說「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而與之相對,道家「識盡愁滋味」,追求的是「心不憂樂」的「至樂」。
龐朴認為,經過歷朝歷代儒道混合,再加上外來的佛家,三家在中國文化的大溶爐中已共冶一爐,而其精神,正可以用憂樂二字概括。憂樂兩種精神結合,便構成了中國人的理想人格,所謂「窮則獨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所謂「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所謂以「入世精神,幹出世事業」。說得最深入淺出的,是孔夫子之自況:「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也矣。」「發憤忘食」是憂,「樂以忘憂」是樂;不知老之將至,可以說是「忘食」之憤發,也可以說是「忘憂」之自得。
這樣的憂樂,是為圓融;這樣的人文精神,鑄就了中華民族的基本性格。
久沒有上來坐了, 因為每次上來都希望能靜靜的品嘗文字和其意.
回覆刪除這次上來,要追看「一分為三」的上一集。
有「好野」介紹:
昨晚到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出席墨觀禪書 :一行禪師的靜觀藝術開幕禮。站在博物館的2樓,高高站著,俯視在下一層大堂正中的禪師,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禪師將手放在心的部位, 然後手如蓮花狀, 優美地向著不同的方向伸展, 給予在場的人們祝福.
禪師說, 寫書法不是工作,而是修習,吸氣畫一個圓, 呼氣畫一個圓.你在觀看的時候,就感受到他的能量了.
昨晚看著, 感受到了.
展覽的組織者很用心地寫每張書法的說明, 觀看這次展覽, 就接近禪師教導的要義了.
昨晚的照片可上佛門網看.
http://mingkok.buddhistdoor.com/cht/news/d/15609
墨觀禪書 :一行禪師的靜觀藝術
日期: 11月3日至2010年1月9日 地點: 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
更多資料,請瀏覽網址 www.hku.hk/hkumag
with joy,
he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