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大會堂聽了香港中樂團舉辦的第二屆胡琴節的第二場演出「胡琴新一族」。被作為「新一族」推出的有四人,來自內地的段愷愷、張重雪,台灣的溫金龍,加拿大的高韶青。老實說,我主要是為了聽高韶青而去的,結果,聽得不夠過癮。
第一次聽高韶青,大約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是龍音唱片專為他舉辦的音樂會,地點是大會堂的小劇院,全場差不多由高韶青與他的西洋小組樂隊包辦,只有個別傳統樂曲由香港的樂師以揚琴伴奏。高韶青在那場音樂會顛覆了我對二胡的概念,讓我重新認識了二胡。
二胡雖然源自胡樂,但已完全漢化,建立了很傳統的音樂形象,有大量相應的樂曲。到了加拿大多年的高韶青卻把它與西方音樂,尤其是流行音樂中的爵士樂融合,玩cross-over,進行創作,從音樂語言、演奏技巧、演出風格、樂器改良,都有所創新。這就把二胡變成了一種演奏世界音樂的樂器,而不是只能演奏中國音樂的樂器。過去也一直有人用二胡來演奏西方樂曲,但那最多只限於炫技的層次,與高韶青從內到外的改造不同。高韶青在上海音樂學院有很深厚的傳統音樂訓練,對傳統二胡樂曲從技巧到風格都掌握得十分到家,而對西方音樂也深明箇中玄妙,於是可以在兩邊遊走自如。
在創作中,他認為民歌是中國音樂的根,因此改編過一系列把中國民歌爵士化的作品,非常有趣、耐聽,他的《二胡里程篇》CD有十多首這樣的作品,是我閑來聽得最多的唱片。
高韶青這次重來,沒有理由不聽──雖然對香港中樂團的節目常常懷着戒心。
高韶青和他的小組共演出了三首樂曲,一首是獨自演出,兩首經改編與中樂團合作演出。改編演出的效果並不好,精彩的片斷都出現在大樂隊停下來之後,讓高韶青的個人魅力和與小組的小組的默契可以充分發揮的時候。四人從音樂上的交流,到舞台上自然流露的眼神、笑意、姿態的交流,完全是爵士音樂那個自由、即興風格,樂隊一加入,這就被破壞,以至蕩然不存了。《青春舞曲》加入了高韶青老婆的演唱也不好,唱的風格民族得太實在了,也是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似乎是致命傷。高韶青與他小組經過多年的合作,已形成了很強烈的風格,一是音樂上,二是台風上。如果不刻意去有針對性的互相遷就,或者故意去製造衝突,容易兩邊不討好。高韶青與小組的三位洋人都衣着隨便,高韶青很從容,三位洋人就顯得拘謹了,處於都穿着中式禮服的樂隊成員之中,讓人看得不舒服。
高韶青與他的小組過去演出時,會很隨意的營造出讓人鬆馳的欣賞音樂氣氛,有一些輕鬆的談話穿插在樂曲之間,音樂像是感情交流中的自然連接,使音樂會好像在家裡的客廳裡進行一樣。中樂團指揮閆惠昌看來也有意在音樂會上營造這樣的氣氛,但樂隊如何配合看來還要摸索。
三首樂曲下來,高韶青與他的小組都未能好好一展所長,好像剛熱了身還未進入狀態。這是令人失望的,沒有予我上一次的驚喜。今天,不得不補聽唱片去尋找那種感覺。以下是高韶青的《繡荷包》,當然,是爵士化了的。
Sewing the Purse - °ª»à«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