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0日 星期三

香港「文字界」爭論多

香港近年顯得很浮躁,各個階層都「心火盛」,刁民有刁民的躁,傳媒有傳媒的躁,議員有議員的躁,這已經不奇怪。這幾天,又忽然發覺,「文字界」也躁起來。所謂「文字界」,是跟着別人說的,所指大概是在報章上佔有地盤可以大聲說話的文化人。至於「文字界」比諸文化界、文學界、文藝界的地位是高了還是低了,不知道。

事緣這幾天讀報知道,香港「文字界」起碼燒起了三個火頭,牽涉到大哥、大姐有呂大樂、沈旭暉、李純恩、也斯、張健威、林燕妮、葉輝、邁克等。當中有學者,更多是專欄作家,也有身兼食家的;而食家的地位,近年在香港暴漲,能橫跨飲食界和「文字界」的,地位更超然。

三個火頭中,一是關於反高鐵者衝擊立法會所為的爭論,這主要是呂大樂與沈旭暉之爭,呂大樂日前發表了一篇佔一整版的罕見長文。我饒有趣味地拜讀了,佩服這位教授的冷靜和理性,敢於在「風頭火勢」下發出可能被視為「政治不正確」的觀點。

第二個火頭是李純恩對也斯一首詩的譏評。這首詩印在一家高檔食肆向街的大玻璃上,也是「食家」的李純恩不知是不是到那兒用餐後看到而有所議論的。這立即招來反擊,網下網上 ,頗為熱鬧。

第三個火頭是林燕妮引發的,她因為不喜歡張愛玲而把張迷也得罪了,譏男張迷為「基佬」,女張迷為「八婆」,數量不少的張愛玲「粉絲」怎會放過她?

吃東西,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嗜好,以致眾口難調,是很正常的;口味沒有對錯之分,喜歡就行了。文字的東西,涉及意識形態,自然不同於飲食,爭論起來,可議的地方就多了,甚至可以上綱上線。不過,同樣存在「鹹魚白菜各有所好」的問題。如西諺所云,「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尤其是涉及到詩。

中國古語說,「詩無達詁」,這本針對《詩經》的解釋而言的,卻也不妨理解為詩是無法用通行的話去闡述的,各有各心會好了。法國詩人瓦勒利甚至說:「詩中章句並無正解真旨。作者本人亦無權定奪。」作者也不過是無數個「哈姆雷特」之一而已。

湊巧,昨天收到朋友傳來的一條鏈接(http://hi.baidu.com/ooblue/blog/item/142cc61f099be800314e15dd.html),讓我讀到幾篇有趣的文字,說的是福建高考語文卷選了博客文章《寂靜錢鍾書》做閱讀題,作者周劼人好奇之下拿來試答,在15分中僅能拿到一分。這便有點滑稽,作者對文章的理解竟然差勁若此?這於是在網上引起很大爭議,包括對考試制度和設題、設標準答案者的抨擊。

這些固然都可議,但平心靜氣一想,文章都貴乎有刺激讀者思考的空間,別人在這空間裡填充上一些什麼,是作者控制不了的。詩普遍以不露為貴,提供的想像空間自然就更大些,所以「無達詁」。文人論戰,很多──並非全部──不過是意氣之爭而已,只要事實沒有搞錯就好。事實是神聖的,評論是自由的。

上文提到的食肆就在我家附近,但我沒有光顧過。它包裝得很有「文化品味」,店名字樣集東漢《張遷碑》而成。更有「品味」的是用上「九龍皇帝」的「墨寶」作店內裝飾。我打外面走過,立即就自慚起來,感覺攀不上食肆的台階,甚至以後不敢打門外走過,要繞道而行。也斯那幾句詩是怎樣的,也就沒有細讀過。我有把握每個字都懂,但說不定也會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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