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6日 星期一

這才認識了丁衍庸

昨天下午到香港藝術館,有意外的大收穫:看到了我印象以外的丁衍庸,使我對這位在香港度過創作最多產歲月的畫家完全改觀。

去香港藝術館本來是為看玉器和陶瓷,誰知道我以為是常設展出的玉器收藏已不知打什麼時候起變為金飾收藏了。陶瓷館已看過多次,再看不過是為了加深對宋元明清瓷的印象而已。曾聽聞增加了一件汝瓷展品,但又聽說後來撤走了,不知是不是發覺並非真品之故。在宋瓷部分,果然沒有看到有汝瓷。一直以來,都只知道,非常罕見的汝瓷,香港只有一件,放在香港公園的茶具博物館中展出。而全世界已知道的汝瓷官窯器皿,不超過七十件。

接着,順道去看了「丁衍庸的藝術時空」展。

過去看的丁衍庸作品主要是以戲曲劇目為主題的國畫,風格與關良相近。兩人畫的人物但求簡練、稚拙,像戲筆,像兒童畫,都提不起我的興趣。但坦白說,我對丁衍庸的認識非常有限,昨日走進展廳,才對他有較全面了解,知道他是到日本學西畫,從野獸派油畫開創作生涯的;回國後到三十年代才開始研究八大山人、石濤和金農的水墨畫,後來並以水墨創作為世人所知。他四九年隻身來港後,過了一段艱困的日子,到五七年始獲邀開辦新亞雅書院藝術專修科。追本溯源,他該是目前中大藝術系的開山祖師。

野獸派是西方的抽象畫派,而上溯揚州八怪、八大山人,下接齊白石、吳昌碩這金石畫派,則可以說是中國的抽象畫派,不求形似,重在取神,追求的可以說是「得意忘形」,以似與不似之間為妙,筆下的花鳥虫魚山石木樹都自成風格而帶漫畫趣味,務求抒發自己的孤高冷傲。

我最喜歡的他的花鳥畫,幾個似是順手拈來的冊頁尤其令人喜愛。其中最精采的,是最後的一個展品:為黃易所寫的《午覺冊》。一起展出的還有黃易一篇描寫丁衍庸作畫經過的文章。文章妙趣橫生,講述了丁衍庸午覺醒來,不假思索,信筆塗抹,一氣呵成寫下八幅小畫的過程。這八幅是典型的水墨文人畫,筆墨、題字、落款、留白都自有運心,但大巧若拙,大雅若俗。用幾滴自然落在畫紙下方而自然化放的大墨點,再加聊聊幾筆寫成的四隻小雞,最惹人喜愛,可以說是整個展覽的壓卷之作。

丁衍庸到晚年才治印,但印章極具大師風範,形肖印尤其有味道。這不能用天才來解釋,只能說是「功夫在詩外」所致,是功夫爐火純青時舉手投足都自有風範的表現。

果然是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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