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香港遍地烽煙,一些內地藝團來港的演出被逼臨時取消。之後又發生疫情,連本港藝團的演出都沒法上演了。如今,舞台重新熱鬧。到港演出的內地藝團常挾譽而來,公開售票不久即一票難求,例如是舞蹈詩劇《只此青綠》、舞劇《咏春》等。
《醒.獅》早在二零一八年就取得全國唯一的舞蹈藝術專業獎項「荷花獎」,之後全國巡演。印象中,劇團曾安排好來港演出,後來取消了。恐防記憶有誤,上網搜尋,劇團果然曾訂於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七至二十九日在沙田大會堂演出,到演出前一個月宣布演出取消了。當時,疫情未爆發,但香港局勢仍波詭雲譎。今天下午終於看到這個舞劇,演出地點仍然是沙田大會堂。我以為又要錯過了,幸好朋友給買了票。
對於廣東人來說,這舞劇的名稱就很能挑動鄉土情懷。自古,中土從未得見的獅子被稱作瑞獅。廣東人忌諱「睡」字,於是把這每逢喜慶日子舞動的獅子稱作「醒」獅。《醒·獅》總導演史前就劇名釋義稱,「醒」代表民族覺醒,「獅」代表文化傳承,兩字之間的區隔符號,代表現代人對傳統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傳承與弘揚。這解釋拿到廣東以外演出可能有用,我則以為兩字中間「多此一點」。
醒獅是全劇的真正主角,它的形象和精神貫穿全劇。觀眾甫進場,已神懾於前台巨形紗幕黑地的獅頭和桔紅的「醒獅」二字。及至劇終全體演員謝幕,最後謝幕的兩位男主角,把一個獅頭隆重地安置到舞台中央以橋凳架起的高台上,讓醒獅高高在上與兩場男主一起作大軸謝幕。觀眾對之一再報以歡呼聲、掌聲。
舞劇從舞蹈、音樂、道具、燈光、多媒體布景投影等都有不少別出心思的安排。序幕交代阿醒身世時,昏暗的舞台穹頂懸的一大塊紅綢隨着音樂一下重音如降傘落下,正好蓋在下面的獅頭上,給即將展開的舞劇情節一個沉重的暗示。
接着的第一幕展現了非常生動的廣州舊日風情畫,讓人穿梭街頭巷尾,還提供了茶樓內的無人機視角,俯瞰茶樓內不同方桌茶客推杯換盞的眾生相,「影像」很新穎。這場的音樂最有特色,廣東音樂色彩豐富,琵琶有突出的發揮。伴奏中還有難得一聽的女聲演唱木魚書。
伴奏音樂採用了大量中樂打擊樂器,以大段大段配合舞蹈中大量借用的拳術和舞獅動作,包括咏春等南拳功夫。這配合大大增加了舞蹈的觀賞性。廣東醒獅的特色,是功夫、舞蹈、音樂的結合──音樂主要是鑼鼓節奏。一聽到舞獅的鑼鼓,廣東人就知道醒獅來了。很可惜,舞劇竟然沒有好好利用這最有特色的音樂素材,直到尾聲才讓主角單獨出場敲起一通獅鼓來,真的獨奏,沒鑼沒鈸,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迎合香港觀眾的加戲。即使這樣,也贏得觀眾歡呼鼓掌。為什麼不把這安排到劇本情節中去?約十年前,廣東歌舞劇院演出過題材與風格相似的《沙灣往事》,演的是廣東音樂名家何柳堂、何與年、何少霞一門三傑的故事。予人的感覺也是「捉到鹿唔識脫角」,沒有充分發揮《賽龍奪錦》等名曲的剩餘價值。劇中音樂最讓人難忘的是《雨打芭蕉》,音樂與舞蹈都完整而獨立成篇。
琵琶在全劇的開頭表突出,到女主犧牲時,我期待琵琶會首尾呼應的重現,卻是失望了。
另一不斷「演出」的是橋凳,即廣東舊日常見的長板凳。它在劇中的作用變化多端,可用來打功夫,可用來搭起高不同的舞獅、跳舞平台,可讓男主女主借來談情,可變作圍牆......,還可用作打擊樂器,製造強勁節奏。
更重要的道具是幾乎撐滿整個舞台的獅頭竹篾骨架,骨架都屬半成品,到劇終嵌成完整的巨型 獅頭,獅威澎湃,把劇場情緒推到沸點。
內地劇團演出似乎比以前受歡迎了。不久前內地歌手周深來港演出,數以萬計的門票瞬間售馨,黃牛飛炒到近十倍。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