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8日 星期四

從攝影看香港之變

剛才去香港中央圖書館還書,不期而參觀了難得的「香港百年 歷史光影」攝影展。香港不乏懷舊攝影展,但像這樣較完整而有系統地展示香港自「開埠」以來歷史的不多見。

攝影展展出的照片達數百張,是十幾個民間攝影會從徵集的數千幅作品中精選出來的,還有香港歷史博物館的貢獻。展覽從各方面反映了香港從一個小漁村演變為國際大都會的變化。

香港這一演變,說得多了會變成套話,言者聽者都未必真箇明白或體會到其中的強烈對比和艱難發展。攝影展把這些都呈現在目前,靠的景物對比、人物刻劃,不必多花語言筆墨。其中有很多民生畫面。

香港曾經是世界最出名的攝影沙龍之都,產生過無數大師級攝影家。他們的創作,除了取材自有限的香港景色如沙田、吐露港、大澳水鄉等,是在特定歷史環境下麕集香江的各式人等的生活。香港戰後人口急增,老的少的,都要為生活、為生存孜孜以求。

一些小孩的照片很吸引我注意。一幀中,十幾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聚攏着看小人書,地點看來是理髮檔 ── 都是「低頭族」,前面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女孩用孭帶背着只有一歲多的弟弟或妹妹也在看,沒有得坐,只能挨牆站着;背上的弟弟或妹妹睡得正香,她肯定不敢緊靠牆壁。另一個男孩也得「湊仔」,抱着的弟弟或妹妹看來更小,張着眼睛吮手指。「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當時的普遍現象。

另一幀也是街邊抓拍的,一個母親照顧着三個孩子,前面一個四五歲的,在小木箱上寫作業,旁邊的母親一面愁苦,目光茫然。牆上掠着衣物,人的背後隱約見到有木刨放在工作檯上。

另一位被拍攝到的母親是報販,一邊看檔一邊照顧着兩個孩子,三歲左右的那個趴在帆布椅上睡着了,另一個更小的倒八叉地熟睡在母親兩腿上。

一幅拍的是「寫相」檔口,與十餘幅大頭相同樣觸目的是一字排開六個參差坐在短凳上看小人書的孩子。

這些照片大概攝於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都是香港經濟七十年代起飛前的影象。還有不少十九世紀的照片,有些怎麼也對比不出今日的容貌來。例如一張九龍塘的照片,前面是弧型的沙灘,後面的山巒看來是鑽石山、飛鵝山,是歷史博物館提供的照片。

和最近的照片比對,五十年左右之變,真有滄海桑地之感,不經歷其中過程,可能難以置信。照片中不少人應當還在,可以作活生生的見證。上述照片中的孩子如今應已屆耄耋之年,當中可能有人已晉身社會精英行列。香港今天的成就不乏他們的貢獻、離不開他們的貢獻。他們的成功的經驗、失敗的教訓都是香港可寶貴的資產,可資年輕一輩借鑒。我無法理解,怎麼能把他們與香港的未來對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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