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換來芭蕾舞「受限的滿足」。 |
他的水墨作品走抽象一路而帶有濃厚的中國水墨韻味,畫面上水墨淋漓,卻又乾濕相濟;在大片大片墨塊色塊中常常保持一方空靈,讓人若有所思。多看幾幅就會發覺,他的畫作的長闊比例較特別,不愛一般的一比二或者黃金比例,而是很窄長,橫幅直幅作品都一樣。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一般長闊比例的畫面,構圖較易安排,也多前人作品參考,畫面窄長甚至特別窄長,安排就費心思了。他就是要為自己設下這樣苛刻的限制,逼使自己有所突破。他的作品因而常有令人一新耳目的感覺。他這次展出的《碧海?》、《藍天?》就是這樣。
不少藝術門類和藝術家都知道「受限的滿足」的道理。嚴格的水墨畫就是很好的例子,它故意設下只使用水和墨的條件,不敷色彩,而是通過墨分五色(其實可止五色?)來繪畫大千世界。很多攝影師至今鍾情於黑白攝影,不僅是懷舊之故,也是尋求「受限的滿足」。
這種自我「束縛」有時要付出痛苦的代價,芭蕾是為典型。我看過一輯芭蕾舞蹈家脫下木頭舞鞋後腳趾的特寫照片,腳趾充血瘀腫和因傷患而變型的形狀,慘不忍睹。但誰都會為舞台上妙曼的芭蕾舞姿喝采,舞者則從中得到昇華的滿足。
也有強加限制以求突破而難以為人接受的,例如有人故意用腳趾、用鼻孔夾着毛筆寫字,又有人把字倒過來寫,都不能讓人享受到特殊的書法美感。
台灣「雲門舞集」在世界各地都受歡迎,每個新作品都不落俗套而富有新意,從內涵到形式都讓人得到新的享受。這樣的不斷創新不容易,它的大腦林懷民就此有這樣的經驗:「我創作最大的挑戰是『找出限制』來,然後專心在限制裡做到圓滿。」這就是「受限的滿足」。這些限制都是自我強加的,題材選擇了,限制隨之而來;採用了某種道具,又有新的限制。可就是這樣的種種限制,才使新作品有別於舊作品。新的條件限制其實是創新的來源。
每個人被逼在條件限制下做事,都會埋怨,但卻都喜歡看到別人在極度限制下取得匪夷所思的成就,例如觀看雜技演員的高難度表演,欣賞比賽規則嚴格的體育比賽。這或許可以解釋為對「受限的滿足」的潛意識渴望。
臨淵羨漁不如退而結網,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接受「受限的滿足」的挑戰,每時每刻都受限制,也每時每刻都可以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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