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26日 星期一

只重數量而不重質量的量化

質重於量
但凡競爭,如果缺乏可以目判的勝敗標準,例如一方在拳擊繩圈中被擊倒台上,最後都會以數字來定輸贏,各種比較孰強孰弱的元素會量化,以判別高低。在競技場上,快慢、輕重、高低等等都會用數字來比較,球賽必有分數,拳賽有點數,劍擊的電光火石之間的點數更要靠儀器來判別。一旦量化了,一切就顯得公平。這不僅是因為數字可以讓人直觀地分辨勝負,分辨率還可以去到零點之後若干個位,更重要的是,這使人覺得科學、理性。

君不見,所有科學都講究數字,數學更加是所有科學的基礎。能夠用數字顯示的結果,就讓人覺得有如數學答案一樣,對錯分明,可以立判,是科學的,是理性的。這是數學的特色,在其他人文、藝術領域裡,對錯難以判別,而只能以好壞、優劣、美醜、善惡這些相對而又常涉主觀的觀念來判斷。

近年來,全世界都有迷戀數字的趨向。可能因為很多問題的是非判斷太複雜了,而又面對非要作出判斷高下不可的壓力,於是各領域都力圖倚賴數字來作終極裁判。很多Q 應運而生,IQEQFQ……等等,本來模糊的東西如智力高低仿佛一下子變得清晰了。你在IQ測試中100分不到,而他有150,你怎麼說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你去看醫生,醫生可能根本不看你,他只看一大堆數據,憑數據給你開方。

到大學教書,判斷你是不是作育英才的好教師,主要不是看學生教得怎樣了,而要看你發表論文的數字,還要據發表文章的學報地位而打分,再計算論文在國際上被引用的次數。最後的得分能讓你百辭莫辯。

在社會的教育水平越來越高、人們受到的科學訓練越來越多之下,據數字作判斷已成為大眾普遍接受的做法,因為這有客觀標準,公平、公正,也容易公開。很多過去難以作出判決的東西,都設計出量化的判斷程序,務求作出有說服力的判決。譬如美人比賽、歌唱比賽等等,都有明確的細項比較數值,還當場由會計師監督計算公布。我曾經不明白,這些跟會計師有什麼關係,後來才模模糊糊地知道了原委。我也曾在某些場合這樣打過分,打得很勉強。分最後打出來,貌似很客觀,其實由主觀感覺而定。

人們對於以數字分高下,似乎已到了迷信的程度。我肯定,現在很多人找結婚對象,都用上這方法了。光顧現代媒人公司,可以想像要填寫一份詳細的調查表格,輸入電腦一算,數值馬上招來大堆認為合你心意的候選對象來。

選舉也以數字分勝敗,因為這被認為是最公平、最正確、最有說服力、最科學的,特別是一人一票的普選。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大家都有一個似明非明的假設,就是只要是大多數人選出來的,就是對的。

這其實有個很嚴重的錯覺,就是這其實僅屬數量的比較,而不是質量的比較。誰都知道,數量與質量有本質的差別。在民主制度初生的年代,對選民的「質量」有種種限制,這自然只能是「小圈子」選舉,也自然「不公平」。美國的「小圈子」選舉,到上世紀六十年代,才隨着婦女、黑人先後有了選舉權而結束。一旦達到普選,對選舉人的質量限制就只剩下一條──年齡限制了,普遍是18歲。這是假設人到了這個年齡,不論生理還是心理、思想都成熟了。

這樣的量化是不是真的夠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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