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1日 星期日

絲竹一彈指, 歡悲六十年

過去的60年,你是怎樣走過來的? 

這很難回答吧。人的生活是個多維度時空,60 年庶幾可以填滿一個人的一生了,可能有很多條軌跡交叉穿插其間,不易梭理得清楚。或許,沿着其中一條軌跡,也能觀察到一個60年的輪廓來。

宏光國樂團剛舉行了「嚶鳴六十秋」團慶音樂會,音樂會在同樣慶祝落成60年的大會音樂廳舉行,在這個熟悉的現場,台上台下的光影、音樂流淌不息中又彷彿「留住往昔」。

我不記得宏光是哪一年第一次在大會堂音樂廳登台的,應是落成的第一年或第二年吧?記得很清晰的是當時的感受:十來個十幾歲的少年在偌大的舞台上合奏,為免顯得人丁太單薄,坐得稍鬆散;不記得演奏的是什麼曲子(是不是《春江花月夜》?),只記得奏來一片零亂,因為音樂廳的音響設計非常出色,聲音都往聽眾席傳送,我等初登這樣的舞台在台上聽不到返饋,自己拉的聲音很小,旁邊樂器的聲音更微弱,都不知所措。

至今,大會堂音樂廳的音響仍是香港同類設施中最優秀的。朋友傳來昨晚在不同座位偷偷的錄音,台上一把二胡一個揚琴,沒有擴音,都錄得清清楚楚。這當然也顯示了當今智能手機功能之強大。

七十年代,是宏光在大會堂最活躍的年代。這是時勢使然。是時在內外環境的變易下,香港有個不小的中國文化熱,香港湧現大量中樂業餘團體,而職業化的中樂團和政府的音統處都還在待建。宏光演出最忙碌時,一年在大會堂演出四次,由市政局主辦,宏光只管排練好曲目就是。如今,社會環境已大不相同。

日前,有朋友傳來當年宏光三場音樂會的場刊照片,場刊由朋友的朋友完全保存,不但顯示了當年的節目還有所有演出者的姓名,讀之頻讓人唏噓。譬如多度與宏光合作的客席指揮東初、于粦、湯良德都已故去;很多團員已星散,個別到了世界其他地方繼續傳揚中樂,個別更已「在那遙遠的地方」逍遙了。我細點了一下兩場音樂會的名單,仍有十人出現在「嚶鳴六十秋」音樂會舞台上。

十人似乎不多,但考慮到這是近半個世紀的堅持,就不簡單了。宏光能屹立至今 60年,與一些團員的這份堅持分不開。此外是不斷擴大宏光這個平台,以與眾多中樂愛好者嚶鳴唱和。

幾十年前的名單固然讓人唏噓,幾十年的音樂歷程帶來更多的是歡笑。歡笑總多於唏噓,否則誰會戀戀不依? 

從宏光這軌跡去看,音樂會一場接一場,60年「彈吓彈吓」就過去了。

音樂會之後,有團友賦詩作興。我也和上一首五絕《宏光「嚶鳴六十秋」團慶音樂會後感懷》:

絲竹一彈指,歡悲六十秋。

能無指顧憾?  情在不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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